她没有惊呼,也没有失措的追问,只是沉默了片刻,那双清亮的眸子直视裴十三,迅速抓住了关键:
“未曾回去?”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确认,随即斩钉截铁道,“如此说来,江郎君是在回程途中出了变故。”
她立刻转向一直侍立在旁的阿塔,一连串指令清晰吐出:
“阿塔,你立刻持我的名帖,去寻广州县令与县丞。”
“其一,问他们,昨夜自酉时末至子时闭门,广州各门共有多少车驾、行人出入,记录在册者,逐一核验,尤其注意是否有可疑队伍或遮掩形迹之人。”
“其二,让黑水帮查问昨夜至今晨,所有自广州码头离港的船只,无论官船、商船、渔舟,大小不计,其目的地、载货、乘员,我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思路缜密,与汪植那源自江湖经验的急切搜寻不同,她第一时间动用的是官府,从源头上寻出江逸风可能被带离广州的路径。
阿塔深知事关重大,抱拳沉声应道:“是,小娘子,某这便去。” 说罢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花厅内重归寂静,薛孤知瑾这才缓缓吸了一口气,转向裴十三,声音里终于透出难以完全掩饰的忧急:“裴护卫,汪大掌柜那边,想必已有安排?”
裴十三点头:“商会与互助会的人手已尽数出动,正在城中暗访。”
薛孤知瑾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双管齐下,但愿……能尽快有消息。”
半个时辰后,阿塔带着一摞还带着衙门墨香的文书返回,气息微促:“小娘子,这是昨夜至今晨所有出入城门的记录。”
薛孤知瑾与卢丛璧立刻上前,两人纤指快速翻动纸页,目光锐利地扫过一行行记录。
喧嚣的街市、寻常的商队都被迅速排除,最终,薛孤知瑾的指尖停在某一项上,声音微沉:“城中吴氏,昨夜亥时三刻,有马车一辆,持过所出城,理由是……运送年货往乡间别业。” 这个时间点,太过巧合。
阿塔不等吩咐,立刻抱拳:“某这便去吴家查个明白。” 转身便带着一队府兵疾步离去。
然而,未等阿塔带回吴家的消息,另一条线索已由黑水帮二帮主马忠匆匆呈上。
他黝黑的脸显着焦灼,语气急促:“小娘子,帮中兄弟查到,昨夜冯家老夫人陈氏,确实在码头登上一艘中型海船。
但那船并未立刻离港,而是在泊位停留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来……有一行人带着一男一女登船后,船才扬帆,向西而去。”
薛孤知瑾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她最不愿面对的可能,似乎正逐渐成为现实。
向西,那是前往崖州的方向,且正值冬季,北风强劲,正是顺风。
她强自压下瞬间翻涌的慌乱:“马帮主,你亲自去,立刻调集十艘最快的船,配备最好的水手,给我追,无论如何,要拦住那艘船。”
“是,属下即刻出发。”马忠深知事关重大,毫不耽搁,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薛孤知瑾立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
她知道,大海茫茫,十艘快船如同杯水车薪,希望渺茫。
但她不甘心,她猛地转身,径直走向其阿翁薛孤吴仁的书房。
此刻薛孤都督正与将领商议军务,见孙女面色凝寒闯入,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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