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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同墨汁般缓缓浸染了水寨的天空。
仓库内没有开灯,
只有远处零星灯火透过板壁缝隙,投下几道微弱的光束。
李湛正借着这昏暗的光线,处理着仓库现场。
脑海中那些属于特种兵的、关于痕迹消除的记忆碎片,此刻清晰地浮现。
他先用从差亚叔那里找来的烈酒,
仔细擦拭了地面所有可能沾染血迹的地方,破坏血液残留。
接着,用混合了河底淤泥和灰尘的糊状物,填充了地面上因搏斗造成的凹痕和刮擦。
最后,点燃了一种差亚叔提供的、带有特殊气味的草药,
让烟雾在仓库内缓慢缭绕,用以掩盖最后一丝可能残留的血腥味和人体气味。
整个清理过程专业、冷静,如同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
李湛必须抹掉所有线索,
绝不能让人通过这几具尸体,追查到这间仓库,最终牵连到差亚叔和阿玉姐弟俩。
任何一点残留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给他们招来灭顶之灾。
“都处理干净了?”
差亚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提着一个油布包走了进来,看着焕然一新的仓库地面,眼中闪过一丝惊叹。
“嗯。”
李湛点点头,
“那三个手下的尸体,就拜托您了。
用船带到下游远离水寨的河段,绑上重物沉掉。”
“明白,我会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
差亚叔郑重应下。
接着,差亚叔将油布包递给李湛,语气凝重,
“这里面是你要的东西。
一张曼谷市区地图,
我把我知道的、其他可以藏身的水寨和平民窟都标出来了。
还有这个…”
他拿出了一张略显陈旧的身份证,
“这是通过关系弄到的,
证件主人也是华裔,人还活着,
照片跟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几分相像。”
接着又递过来一张纸条,
“这是那人的资料,你背下来后销毁掉。
用它应付一般的盘查或者住酒店应该没问题。
你…千万小心使用。”
李湛接过纸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郑重地将东西收好。
“差亚叔,大恩不言谢。”
“别说这些了。”
差亚叔摆摆手,脸上写满了担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李湛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看向角落里用破麻袋盖着的疤脸的尸体。
“我?
我要去给‘水蛇帮’和那些找我的人…
送一份‘大礼’。”
随后两人不再多言,
趁着夜色迅速将三具手下的尸体装入麻袋,抬上差亚叔停在仓库后门的小船。
差亚叔深深看了李湛一眼,
撑开船篙,小船无声地滑入被夜色笼罩的主河道,向着下游的黑暗稳稳驶去。
李湛站在水边,目光紧跟着那叶扁舟,
直到它完全融入远处的黑暗,连水声都再不可闻,确保差亚叔已经安全远离。
他这才深吸一口带着水腥气的夜风,返身回到仓库,
将疤面那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用麻袋装好,沉稳地扛在肩上。
晚上八点多,正是水寨夜生活渐入佳境的时候。
主干水道两旁的酒馆人声鼎沸,
食摊飘出辛辣的香气,光线昏暗的录像厅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李湛如同一个背负着秘密的幽灵,
扛着沉重的“包裹”,巧妙地利用阴影和货堆作为掩护,避开了灯火通明的主要人流,
来到了水寨最繁华区域的核心——
一个连接数条主干水道、周边遍布摊贩的宽阔平台。
他看准一个附近人群注意力被一场酒客争执吸引的瞬间,
猛地发力,将肩上的麻袋朝着平台最中心、最显眼的位置抛了出去!
“噗通!”
沉重的麻袋落地,发出闷响,袋口散开,
露出了疤面那张因死亡而凝固着惊惧与痛苦的狰狞面孔!
“啊——!!”
“死…死人了!!”
靠近的摊贩和食客先是愣住,随即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骚动像瘟疫一样瞬间蔓延开来。
人群如同潮水般围拢,又因为恐惧而不敢靠得太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是…是疤面!”
“我的天!谁干的?!”
“快看他的脸…”
几个正在附近摊子喝酒的“水蛇帮”混混闻声挤进人群,
当他们看清死者的面容时,醉意瞬间吓醒,脸色变得惨白!
“是疤面哥!!”
“出大事了!
快!快回去禀报乃猜老大!!”
几人惊慌失措,连忙冲出人群,朝着帮派总部的方向狂奔而去。
阴影中,
李湛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的达到了。
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就像在向那些追捕他的人大喊:
来吧,我就在这里。
来找我...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陷入混乱与恐慌的区域,
随即毅然转身,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彻底消失在曼谷庞大而复杂的城市脉络之中...
——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了水寨。
当水蛇帮老大乃猜带着一大群面色凶狠的小弟,气势汹汹地赶到那个三岔口平台时,
那里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小弟们粗暴地驱散人群,清出一条通道。
乃猜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不算高大,却异常精悍,
穿着一件花哨的丝绸衬衫,脖颈上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
他的脸庞黝黑,颧骨高耸,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毒蛇般阴冷凶戾的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颈处的纹身——
一条昂首吐信的眼镜蛇,蛇信正从脖子处伸出,更添几分暴戾之气。
他走到平台中央,
低头看着地上疤面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昨晚才召集手下几个小头目,
传达了林家的悬赏令,严令他们在各自地盘上仔细排查。
这才过去不到一天,负责这片区域的疤面就被人杀了,还以如此羞辱的方式抛尸在闹市!
这绝不是巧合。
看来林家要找的人之前就躲在疤面的地盘。
对方此举,是对他们水蛇帮赤裸裸的挑衅!
更是在打背后林家的脸!
这简直就像是在对他们所有人说,
我就在这里,来找我啊,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一股邪火在乃猜胸中翻腾,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狠辣。
他转头,对跟在身边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低吼道,
“查!
我要知道疤面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
还有,他今天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
把他手下那些没用的废物都给我叫来,一个一个问!”
那个军师模样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冷静地点点头,
“明白,老大。
我立刻安排。”
他清楚,现在查这些可能已经晚了,对方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早就远走高飞了。
但这必要的姿态必须做给所有人看,
否则,水蛇帮以后在水寨就别想抬头做人了。
乃猜不再看地上的尸体,仿佛那只是一堆垃圾。
他阴沉的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手下和远远围观的人群,一股被羞辱的怒火在胸中翻腾。
他能在水寨立足多年,靠的不仅是狠辣,更是懂得审时度势。
疤面的死,绝不简单。
对方敢如此嚣张地抛尸,要么是愚蠢至极,要么就是有恃无恐。
而从疤面和他三个手下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最后只找到疤面一人的尸体来看,对方显然是后者。
都愣着干什么!
乃猜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在水面上回荡,
把疤面手底下那些废物都给我揪出来!
一个个问!
今天疤面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查不到线索,你们就替他去河里喂鱼!
手下们噤若寒蝉,立刻四散执行命令。
很快,几个平时跟着疤面混的底层混混被连推带搡地带到了乃猜面前。
他们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老、老大...我们不知道啊...
疤面哥今天上午带着阿龙他们几个去收账,
后来、后来就说要去...要去废弃仓库那边看看...
废弃仓库?
乃猜眯起眼睛,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不清楚...
一个混混结结巴巴地说,疤面哥就说那边可能有...有情况,要带人去看看...
另一个混混补充道,
对,他说最近悬赏令下来,要特别留意那些偏僻地方...说要是能独吞功劳...
乃猜的脸色更加难看。
为了抢功擅自行动,结果把命都搭进去了,真是个废物!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们就分开了。
疤面哥带着阿龙他们往废弃仓库那边去了...再、再后来就没人见过他们了...
废弃仓库...乃猜心里一沉。
那里确实是藏人的好地方。
看来那个华裔男人之前就藏在那里,被疤面这个蠢货误打误撞发现了。
可惜,这蠢货贪心不足,想独吞功劳,结果赔上了性命。
老大,
军师凑近低语,看来目标之前确实藏在我们地盘上。
现在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对方肯定已经转移。
当务之急是...
乃猜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他何尝不知道现在追查为时已晚?
但这场戏必须演下去,否则水蛇帮在水寨将威信扫地。
他环视四周,提高音量,确保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
传我的话:
第一,悬赏五万泰铢,征集今天下午在废弃仓库附近看到可疑人物的线索;
第二,加强各路口盘查,特别是通往市区的方向;
第三,所有场子今晚提前打烊,全员待命!
这几道命令既是在做给林家看,也是在重整帮派秩序。
死了一个小头目固然可惜,但更重要的是借机巩固自己的权威。
手下们领命而去,人群在驱散中渐渐散去,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却愈发浓重。
每个人都意识到,水寨要变天了。
乃猜看着重归寂静的水面,眼神阴鸷。
他现在必须给林家一个交代,
但更重要的是,要借这个机会从林家那里争取更多支持。
疤面的死,或许是个危机,但运作得当,未尝不能变成他乃猜更进一步的机会。
他走到一旁稍微安静点的角落,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着,
最终定格在“林家-乌泰”的名字上。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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