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老心满意足地带着那几只“寂然道韵鸟”离开了，留下灵兽谷一众人在原地消化这极致的荒谬与惊喜。
胖管事捧着那份价格翻倍的采购单，手还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介于狂笑和哭泣之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颤音的叹息。
他看向于竹和计书宝的眼神复杂无比，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一种“这俩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的难以置信。
“咳，”胖管事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威严的样子，“此次……嗯，应对得当，总算没有辜负宗门的期望。你们二人，也算是……功过相抵。”他实在没法把那几只呆鸟夸出花来，只能含糊带过。“库房这边暂时没你们的事了，回沉鸦林去吧，好好……照看那些霓霞雀。”
他特意加重了“照看”二字，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警告。
于竹和计书宝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连忙应声告退。
回到沉鸦林那破败小院，计书宝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抓住于竹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飘：“于竹！你看到了吗？李长老！他居然真的信了！还加价！我的天！我们不仅没事，还立了功？！”
他兴奋地在小院里转着圈，手舞足蹈：“还有我！我突破了！就在刚才！我真的突破了！你看到了吗？练气二层！我卡在练气一层巅峰都快半年了！就因为听了你的‘在沉默中击败自己’！”
于竹被他晃得头晕，无奈道：“看到了看到了，恭喜恭喜。
不过书宝，你那更多是情绪剧烈波动加上长期紧张后的骤然放松，导致的契机突破，跟我那套歪理……呃，跟我那套理论关系可能没那么大。”
“不！有关系！绝对有关系！”计书宝斩钉截铁，眼神狂热，“若非我这两日勤修不辍，勇于内耗，不，勇于内省，将精神磨砺得无比‘坚韧’，怎么可能在李长老那等威压下抓住契机？
于竹，你不必谦虚了！我计书宝以后就跟你混了！你这‘受虐修行法’，不，是‘沉默击败自我修行法’，绝对是条通天大道！”
于竹：“……” 他看着计书宝那副找到了人生信仰的模样，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个不得了的潘多拉魔盒。
“而且，”计书宝压低声音，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你发现没有，墨老看我们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我总觉得，他好像在计划着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话音未落，墨老头那沙哑的声音就从屋里飘了出来：“两个小子，进来。”
于竹和计书宝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走进墨老头那堆满了杂物的房间，只见他正对着一口咕嘟咕嘟冒着诡异绿泡的药罐，手里拿着一把黑乎乎的、像是某种植物根茎的东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加进去。
“方才外门执事堂传来消息，”墨老头头也不回，声音平淡，“三月后，外门将举行小比。排名前五十者，可获得进入‘碎星秘境’历练的资格。”
“碎星秘境？”于竹和计书宝都是一愣。他们作为底层杂役，对宗门内这种级别的资源争夺向来只有听闻的份。
“嗯，”墨老头将手中的根茎掰了一小块，丢进药罐，绿泡瞬间翻涌得更厉害了，“秘境中有一种名为‘星纹草’的灵植，是炼制‘沉鸦悟道丸’的一味辅药，效果能提升三成。”
于竹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计书宝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墨老，您是想让我们去参加小比，争取名额，帮您采药？”
墨老头终于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不是争取名额。是你们两个，必须给老夫拿到进入秘境的资格。”
“什么？！”计书宝失声惊呼，“墨老，您没开玩笑吧？外门弟子数千，高手如云，我们两个连正式弟子都算不上，只是杂役啊！去参加小比，那不是给人当沙包揍吗？”
于竹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外门小比，那是外门弟子崭露头角、争夺资源的重要途径，竞争极其激烈。他们俩一个练气二层（刚突破），一个练气三层，去跟那些练气中后期甚至巅峰的外门精英比拼，简直是螳臂当车。
“哼，杂役又如何？”墨老头冷哼一声，“大道之前，人人皆蝼蚁，亦人人皆可为龙。你，”他指向计书宝，“能在精神内耗中突破，证明你颇有‘自虐’……嗯，是自我磨砺的潜质。你，”他又指向于竹，“心思活络，善于……引导，正需实战锤炼。”
他指了指那罐冒着绿泡的药：“老夫新改良的‘沉鸦悟道丸·秘境特供版’，正好缺人试药。未来三月，你二人便在此药辅助下，给老夫往死里修炼！实战、悟道、嗑药，一样都不能少！”
于竹和计书宝看着那罐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药液，脸都绿了。原来的“沉鸦悟道丸”就已经够折磨人了，这“秘境特供版”听起来就更不是善茬！
“墨、墨老，”计书宝声音发颤，“这药……吃了不会死人吧？”
墨老头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放心，死不了。顶多就是……精神亢奋，五感敏锐，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当然，偶尔可能会产生一些小小的幻觉，或者精力过于旺盛无处发泄，需要……适当的实战来疏导。”
这分明是要把他们往死里练啊！
于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墨老头看似疯癫，但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而且，那“碎星秘境”虽然危险，但也伴随着机遇。若能进入，或许能找到其他提升实力的资源。
“我们明白了。”于竹沉声道，“我们会尽力。”
计书宝见于竹都答应了，也只能苦着脸，哀嚎一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从这一天起，沉鸦林破败小院的画风彻底突变。
以往的悠闲（或者说破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修炼氛围。
墨老头说到做到，将新炼制的“沉鸦悟道丸·秘境特供版”强行塞给了他们。这新药效果确实猛烈，服用之后，体内灵气运行速度暴涨，感知也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连空气中灵气的流动都能隐约捕捉。但副作用也同样惊人，两人时常感到心跳加速，精神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看东西偶尔会出现重影，耳边有时还会响起莫名的低语。
更可怕的是，墨老头所谓的“适当实战”，就是亲自下场，用他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法术（或者说是药粉、毒雾）对他们进行无差别攻击。美其名曰：“提前适应小比的残酷环境”。
于竹和计书宝每天都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挂彩是家常便饭。但在这极致的压力和新药的催化下，他们的修为和实战能力也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计书宝彻底化身“卷王”，将“在沉默中击败自己”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每次被墨老头揍趴下，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哀嚎，而是趴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喃喃自语：“疼痛……亦是外魔……击败它……想象它在锤炼我的筋骨……对，就是这样……我还能再战！”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嗷嗷叫着再次冲上去，那眼神中的狂热和执着，连墨老头看了都偶尔会愣一下。
于竹则更加注重技巧和策略。他发现自己在这种高压和药物刺激下，思维似乎变得更加敏捷，对《引气诀》中一些原本晦涩之处也有了新的理解。他开始尝试将微薄的灵力运用到身法和简单的攻击中，虽然效果甚微，但也在一点点进步。
胖管事偶尔路过沉鸦林，听到里面传来的砰砰声和计书宝那如同念经般的“击败自我”口号，都会吓得缩缩脖子，加快脚步离开，心中对这地方的邪门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三个月时间，在这种近乎自虐的疯狂修炼中，飞快流逝。
当外门小比报名的钟声敲响时，于竹和计书宝站在熙熙攘攘的报名点外，看着周围那些气息浑厚、眼神锐利的外门弟子，心中依然有些发怵。
但相比三个月前，他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身上也隐隐散发出一股经过千锤百炼的韧劲。
于竹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已然达到练气三层巅峰，距离四层只有一线之隔的灵力，深吸一口气。
计书宝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嘴里习惯性地念叨着：“都是外魔，都是纸老虎，击败他们，就能进秘境，就能继续嗑药……不对，是继续修行！”
两人的“卷王”模式，正式开启。这场在外人看来毫无悬念、纯属凑数的小比，对他们而言，却是一场必须拼尽全力的生存之战。
前途未卜，但箭已上弦。
（下一章预告：外门小比正式开始，于竹和计书宝将面对怎样的对手？他们的“受虐”修行成果能否经得起考验？墨老头的“秘境特供版”丹药又会在比试中引发怎样的意外？敬请期待下一章：《小比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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