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算盘口中“古老的债主”，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反贪局内部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债主？我们什么时候欠债了？”公输般吹胡子瞪眼，刚刚经历“贡献点”暴雷和公款蒸发，他对“债”这个字眼异常敏感。
程曦眼神锐利如刀：“金顾问，我希望你所谓的‘债主’，不是另一个你精心设计的陷阱。”
月老忧心忡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我等如今囊中羞涩，拿什么去还？莫非……要用红线抵债？”他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宝贝红线团。
鹤羽沉默不语，但周身气息愈发冷凝。
哮天犬则是对“债主”这个称呼本身感到不满：“汪！债主？听起来就不好惹！本犬只会啃骨头，不会还债！”
云璃抱着他的“混沌一号”，弱弱地问：“前辈，这位‘债主’……它收技术抵债吗？”
我抬手压下众人的质疑，目光锁定金算盘：“说吧，这位‘债主’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又何时欠下了需要动用‘暗资金’和‘安全屋’才能应对的债务？”
金算盘面对众人的逼视，依旧从容，他轻轻抚摸着腰间那出现裂痕的星光算盘，语气带着一种追溯亘古的悠远：“此债，非金银之债，非资源之债，乃是一笔……因果之债，纪元之债。”
“因果？纪元？”我们都皱起了眉头，这听起来比欠钱严重多了。
“诸位可知，天庭为何能屹立三界，秩序井然？”金算盘不答反问，但他显然没指望我们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除却历代仙神励精图治，更因有诸多上古大能，于开天辟地、定鼎乾坤之际，立下不世功勋，或化身法则，或镇守边荒，或……沉眠于时空之外，以其无上伟力，默默维系着三界根基的稳定。”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办公室的墙壁，望向了那不可知的岁月长河：“而其中一位，其尊讳已不可考，我等皆尊称其为——‘归墟守望者’。祂镇守着三界与无尽归墟的最终边界，防止归墟之力倒灌，湮灭一切。然而，守望并非毫无代价。每一个纪元更迭，三界秩序重塑，都会消耗祂的本源。这，便是三界众生，欠下的‘纪元之债’。”
归墟守望者？纪元之债？
这信息量过于庞大，让我们一时难以消化。我们一直以为天庭的稳定是理所当然，却从未想过，在看不见的地方，有如此古老的存在在默默背负着代价。
“所以……我们是去还债？”我试探着问，“可我们拿什么还？我们这点微末道行，在那种存在面前，连蝼蚁都不如吧？”
金算盘摇了摇头：“非是让诸位去偿还那宏大的纪元之债。那笔债，牵扯太广，因果太重。我们此去，是代表反贪局，以‘天庭官方机构’的身份，向守望者‘借贷’。”
“借贷？”我们更懵了。跟一位镇守归墟的古老存在借钱？
“正是。”金算盘肯定道，“守望者沉眠于归墟边缘，其本体虽无法轻动，但其意念可投射万千，其指尖漏出的一丝力量，对于我等而言，便是浩瀚汪洋。我们可以未来的‘功绩’、‘气运’，或者……某种特定的‘服务’为抵押，向祂借贷一部分‘本源仙晶’和获得进入其‘沉眠之地’外围区域的权限。那里，是‘观测者’目光也难以轻易触及的‘安全屋’。”
用未来的功绩、气运或服务做抵押？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卖身契？
“风险呢？”程曦直接抓住了核心，“借贷的代价是什么？若我们还不上呢？”
金算盘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代价……视借贷数额和抵押物而定。可能是未来某个时间段内，反贪局获得的所有功德气运将被直接抽取；可能是需要无条件为守望者完成一件极其困难的任务；也可能是……抵押之物被直接收走，比如，云璃的‘混沌一号’，程曦你的代码天赋，甚至……部分记忆或情感。”
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这借贷，简直是与虎谋皮！
“若还不上，”金算盘的声音低沉下去，“抵押之物自然归属守望者。而借贷者……可能会被拉入归墟边缘，以其残余的一切，弥补守望者的‘损耗’。”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这比“观测者”的经济打击更让人不寒而栗。“观测者”是未知的威胁，而这位“归墟守望者”，则是明码标价、规则清晰的……吞噬。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月老的声音带着颤抖。
金算盘摇了摇头：“‘观测者’已出手截流我们的资源，常规渠道难以在短期内积累足够对抗的资本。唯有借助这等古老存在的力量，才能获得一线生机。而且……”他话锋一转，“这也是一次机会。若能成功借贷并妥善利用，我们不仅能渡过眼前危机，或许还能从中窥得一丝对抗‘观测者’的契机。毕竟，能与归墟对抗的存在，其层次……”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是坐以待毙，等待“观测者”不知何时降临的“净化”？还是冒险一搏，向一位更古老、更强大的“债主”借贷，从而获得喘息和发展的机会？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我看着我的队员们，从他们眼中，我看到了恐惧、挣扎，但最终，都化为了决绝。
“干了！”公输般一拍大腿，脸上满是破罐破摔的狠劲，“反正已经被那劳什子‘观测者’盯上了，横竖都是个死，不如赌一把大的！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榨出几两油！”
程曦深吸一口气，眼中代码平静下来：“逻辑判断，风险与收益并存。目前局势，冒险是唯一理性选择。我同意。”
月老长叹一声：“罢了，老朽活了这无尽岁月，什么风浪没见过？红线可牵，这因果……也担得！”
鹤羽微微颔首。
哮天犬龇牙：“汪！本犬的骨头……呃，本犬的混沌本源，值多少‘本源仙晶’？先说说价！”
云璃紧紧抱着“混沌一号”，最终也用力点了点头。
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决然，也有一丝悲壮。反贪局，终究是被逼到了这一步。
“好！”我沉声道，“金顾问，带路吧！我们去会会这位……‘归墟守望者’！”
金算盘脸上露出了计划通的神情，他指尖在星光算盘上快速拨动，一道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门户，悄无声息地在办公室中央打开。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来自万物终结之地的气息。
“通往归墟边界的临时通道已开启。”金算盘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诸位，请谨守心神。守望者的领域，非比寻常。”
我们互相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毅然踏入了那扇通往未知“债主”的黑暗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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