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冥与迦楼罗的双脚,越过最后一片被风沙侵蚀的嶙峋怪石,正式踏上北原雪境的永冻冰川时,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扑面而来。
这里的空气,稀薄却锋利如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将无数细碎的冰晶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更可怕的是此地的天地灵气,它们不再是东荒那般温顺平和,而是充满了狂暴与驳杂的原始野性。
陆冥尝试着运转《焚骨魔心经》,一缕狂暴的灵气被吸纳入体,瞬间如脱缰的野马般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他闷哼一声,立刻调动全部心神去炼化、镇压,耗费的心力竟是平日的数倍。若非他的经脉早已被魔火淬炼得无比坚韧,这一下就足以让他身受内伤。
两人沉默地前行了十余里,一具巨大的冰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一头形态类似巨熊的妖兽,它保持着临死前向天咆哮的姿态,浑身的毛发与血肉都被冻成了晶莹的冰块,栩栩如生。
迦楼罗上前,古铜色的手掌贴在冰雕之上,片刻后,他面色凝重地收回手:“它体内的生命精元,一丝不剩,全被吸干了。”
“不是被别的妖兽所杀,”他看着陆冥,沉声道,“是被这片天地‘同化’了。在这里,弱小的生灵若无法适应,连天地法则都会主动吞噬你的一切。”
这具冰雕,是北原雪境送给他们最直白、也最残酷的见面礼。
随着不断深入,地势逐渐平坦,一望无际的雪原展现在眼前。风雪开始变大,呼啸的风声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号。就在这片纯白的地狱中,他们遭遇了第一波本土的“猎手”。
没有预兆,七八道白色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积雪之下暴起,如离弦之箭般扑向两人。这些妖兽通体雪白,与环境完美融为一体,气息也收敛到了极致,正是北原臭名昭着的“冰潜狼”。它们懂得利用风雪掩护,懂得协同围猎,其凶悍与狡诈,远非东荒那些各自为战的同阶妖兽可比。
“小心!”迦楼罗低喝一声,金刚不坏之躯瞬间催动,古铜色的佛光亮起,他如一尊怒目金刚,正面迎上了狼群最凶猛的扑击。
利爪与佛光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迦楼罗凭借强横的肉身,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波攻势。
在狼群现身的瞬间闭上了双眼,陆冥的神识在这狂风暴雪中大受影响,但他【饕餮战骨】的本能直觉却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感受着每一匹狼的气血流动,在混乱的战场中,精准地锁定了一道比其他狼更为沉稳、潜伏在最后方的微弱气息。
就是它,头狼!
下一刻,陆冥的身影在风雪中化作一道模糊的黑线,葬渊剑悄无声息地递出,精准地刺入了那匹刚刚从雪中探出头颅的头狼咽喉。
头狼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轰然倒地。其余的冰潜狼攻势一滞,发出一阵不甘的低嚎,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瞬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战斗虽短暂,但其烈度让两人对北原的危险等级,有了全新的认知。
夜幕降临,两人在一处背风的冰崖下宿营,迦楼罗在外围警戒,陆冥则抓紧时间修炼。他惊愕地发现,《焚骨魔心经》竟对此地狂暴驳杂的灵气,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亲和力。炼化速度比在东荒时快了不止三成,但随之而来的,是心魔被引动的风险也同步剧增,识海中的嘶吼与杀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察觉到陆冥身上逸散出的魔气波动,迦楼罗走了过来,口诵佛号,一股平和的佛力笼罩住陆冥,为他护法。
“陆施主,此地于你而言,既是修行宝地,亦是堕落深渊。”迦楼罗的语气充满了忧虑,“你的功法与北原环境高度契合,但这会不断放大你心中的恶念。你必须时刻谨守本心,警惕这片天地对你心智的侵蚀。”
陆冥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第二日午后,就在两人跋涉于一片平坦雪原之时,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诡异的、仿佛光线被吞噬的灰白。
紧接着,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连接天地的白色风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席卷而来。那风墙所过之处,空间都似乎在微微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迦楼罗的脸色瞬间剧变,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惊骇。
“是冰原风暴!”他失声喊道,“快找地方躲避!”
放眼望去,一马平川的雪原之上,空无一物,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生机。
那堵毁天灭地的白色风墙,已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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