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沐无忧架着一具“焦炭”撞进府衙后院时,郑克己刚端起的茶杯在半空中凝固了。
那不是人。
那是一块勉强维持着人形的碳块,熔化的铠甲与血肉粘连,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只有那双还算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沐无忧,透着一股“我还能战”的倔强。
是秦轩。
“郑大人。”沐无忧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将秦轩安置在石凳上,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一间密室,城里最好的金疮药,全部。”
郑克己猛地放下茶杯,喉结滚动:“你们……这是斩了聚婴妖王?”
“是。”沐无忧言简意赅,“地心火莲,丹尘子拿了。”
“他敢?!”郑克己拍案而起。
“我给的。”沐无忧打断他,平静得可怕,“我与他做了个交易。我以沐家声誉和我的命做赌,赌他用那株火莲,炼出回魂续命丹,救活胡清玄和季无涯。”
院中死寂。
郑克己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疯子!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为了一个凡人和一个废人,押上镇北沐府的百年清誉和自己的命?
“值得……”
“他喊了我的名字。”沐无忧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石台上胡清玄冰冷的脸上,“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动了,喊了我的名字。”
郑克己的质疑被堵了回去。
沐无忧的内心却在飞速盘算。
她赌的,从来不是天命。
她赌的是胡清玄。这个脑回路清奇,总能创造“不科学”奇迹的男人。从沁神湖畔的“物质重组”,到陨星山脉的“弱点标记”,他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合逻辑。一个被丹道宗师判了死刑的人,神魂破碎,却还能在昏迷中呓语……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底牌!
这非是豪赌,而是经过风险评估的投资!
她站直身体,疲惫被瞬间压下,那个杀伐果决的“尤武”将军回来了。
“三日后,午时,府衙广场。”她看向郑克己,“请大人,为我做个见证。”
郑克己看着她眼中重燃的战意,许久,一字一顿:“好!”
……
两天后,江东城“百晓楼”茶馆。
“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要说咱们这位药王丹尘子,那可是丹道活神仙!前日黑火山顶,他老人家屈尊降贵,欲取地心火莲济世救民,谁曾想,被那前任巡抚尤武给拦了!”
台下一片哗然。
“那尤武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官,竟敢质疑药王诊断,说药王断定必死的两个人还能救!各位看官,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就是!药王说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一名佩剑修士高声道,“那尤武疯了不成?”
“何止是疯!”说书先生一拍大腿,“她还押上了自己的命!说三日后,若救不活人,她便自碎神魂,以谢天下!”
满堂皆是倒吸凉气之声。
“狂妄!简直是拿我等修士的常识开玩笑!”
“等着看吧,三日后,府衙广场,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舆论,已将丹尘子捧上神坛。
而沐无忧,成了那个挑战神明、即将被碾碎的螳螂。
同一时间,药王阁丹房。
丹尘子痴迷地看着悬浮在玄冰玉盒中的那滴金色血液。
沁瑶仙血!
只要有了它,他不仅能炼出极品宝丹,更有望借此突破化神瓶颈,窥探丹道的更高境界!
理智?权威?在这样的诱惑面前,不值一提!
“师尊。”弟子在门外禀报,“沐家的‘惊蛰’密库有异动,似乎在不计代价地搜罗千年雪参和九转龙涎草。”
“由她去。”丹尘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配药越是齐全,世人就越会相信,是本座的丹术通神,而非药材之功。她越是挣扎,本座的胜利就越是辉煌!”
他要的,不止是赢。
他要的是,在万众瞩目下,将那个女人的尊严和性命,连同她身后的沐府声誉,一起碾碎,作为自己丹道之巅的奠基石!
第三日,清晨。
府衙广场,人山人海。
高台之上,丹尘子的“紫金八卦炉”燃起熊熊丹火,他负手而立,享受着台下山呼海啸般的崇拜。
午时将近。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沐无忧来了。
一袭素白长裙,未施粉黛,长发如瀑。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指点与议论,一步步走上高台,平静地站在丹尘子面前。
全场静默。
丹尘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傲慢地开口:“尤大人,时辰已到。在赴死之前,遗言想好了吗?”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
沐无忧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也没有看那两张摆放着胡清玄和季无涯的寒玉床。
在全城人的注视下,她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台……焦黑的、屏幕碎裂的、形制古怪的黑色“板砖”。
正是胡清玄的手机。
丹尘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全场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法宝?信物?
沐无忧将手机托在掌心,对着丹尘子,轻轻按下了侧面的开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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