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伤口在夜间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尖在皮下游走。沈弦从浅眠中醒来,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下,左手腕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
【宿主,您的神经痛发作了。需要止痛措施吗?】小九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不必。”沈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闭上眼,尝试调动微弱的神魂之力去安抚那些过度活跃的痛觉神经。效果甚微,这个世界的规则对超凡力量的压制比他预想的更严格。痛楚反而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这具身体的脆弱,以及原主曾经承受的绝望。
他披上外袍,决定去楼下厨房倒杯温水。或许,还需要一点医生开的、但他一直避免服用的温和止痛药。
凌晨的顾宅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就在他走到楼梯转角时,主卧的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被拉开。
顾沉屿站在门口,似乎也正准备出来。他穿着深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悦和……或许是失眠留下的烦躁。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顾沉屿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沈弦扶着左小臂的右手上,以及他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怎么回事?”他的语气依旧是惯有的冷硬,但或许是因为夜深人静,少了些白天的尖锐。
沈弦没想到会撞见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没什么,有点口渴,下去倒杯水。”他试图将左手自然垂下,但那个细微的、因疼痛而僵硬的动作没能逃过顾沉屿的眼睛。
顾沉屿的视线紧紧锁住他的手腕。那道疤痕在昏暗光线下像个暧昧的烙印。他想起医生说过的话——“神经损伤,恢复期可能会有持续性疼痛”。
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种烦躁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绪。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几乎将沈弦笼罩。
“手疼?”他问,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有种奇异的质感。
沈弦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身后是楼梯栏杆,退无可退。他抬起眼,对上顾沉屿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一点旧伤,不碍事。”他偏过头,不想与他对视。
这个躲避的动作却像是刺激了顾沉屿。他猛地伸手,不是粗暴地抓握,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强硬的力道,扣住了沈弦的左手腕——恰好是伤处的上方。
“呃……”猝不及防的触碰和压力让沈弦闷哼一声,痛得蹙起了眉,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顾沉屿清晰地感受到了掌下皮肤的微凉,以及那瞬间的僵硬和战栗。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沈弦手腕上被他握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红痕,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刺眼无比。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死寂的沉默。空气中只剩下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顾沉屿看着沈弦吃痛地揉着手腕,看着他低垂的、微微颤抖的眼睫,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攫住了他。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怎么会……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解释?道歉?不,这绝不可能。他只是……只是……
沈弦缓缓抬起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未褪去的痛楚,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可以说是悲悯的平静。他看着顾沉屿,看着对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无措,轻轻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苍白而疲惫。
“顾先生,”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顾沉屿的耳膜,“如果这是你表达‘关心’的方式,那真的很……别致。”
说完,他不再看顾沉屿,绕过他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地走下了楼梯。将那片刻的混乱和难以言喻的张力,留在了身后的黑暗里。
顾沉屿僵在原地,直到沈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才像卸了力一般,重重地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沈弦手腕皮肤的触感,微凉,细腻,以及……那瞬间的战栗。
“关心”?那个男人竟然用这个词?
荒谬!
可他胸腔里那股横冲直撞、无处安放的躁动,又是什么?
【警告!检测到关键人物顾沉屿情绪波动极度异常!内核稳定性下降3个百分点!厌恶值波动剧烈,新增复杂情绪参数:困惑度85%,烦躁度90%,探究欲78%,以及……微量愧疚感(约5%)?】小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宿主!他好像……真的动摇了?!】
楼下厨房,沈弦接了一杯温水,将医生开的药片咽下。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手腕的抽痛。他靠在流理台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
“小九,”他在心中默语,“冰山裂开的第一道缝,往往来自内部。而愧疚……是侵蚀理性最好的毒药。”
疼痛是真实的,但今夜这场意外的交锋,收获远超预期。顾沉屿那双总是结满寒冰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裂痕。
虽然细微,但足够了。
足够让光透进去,也让某些被冰封的东西,开始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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