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鼻孔,比上次过敏时浓些。
许诺睁开眼,天花板是白的,蒙着层薄灰——医务室的顶,她不算陌生。
动了动手指,指尖碰到冰凉的铁栏杆,是病床的边。上次她晕过去时,也抓过这地方,那时手心里全是汗。
“醒了?”
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哑。
许诺偏头,看见顾长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军帽放在腿上,头发有些乱,眼底有青黑——像是守了很久。他手里攥着个东西,是那个歪歪扭扭的咸鱼布偶,布料被捏得发皱。
“水。”
许诺的嗓子干得发疼,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顾长风立刻直起身,手里的搪瓷缸晃了晃,温水溅出几滴,落在他的裤腿上,他没在意。凑过来时,还小心地托着她的后颈,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
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渴。许诺靠回枕头上,看着顾长风把缸子放在床头柜上,又把布偶放在她手边。
“向阳昨天来的。”顾长风开口,声音放得更柔,“他说这是给你的,还说……祝你以后安稳。”
许诺的目光落在咸鱼布偶上,针脚歪歪扭扭,眼睛是用黑纽扣缝的,歪在一边。她伸手碰了碰,布料硬邦邦的,大概是塞棉絮时没揉开。
“他走了?”她问。
“嗯,今天早上的火车,回乡下。”顾长风点头,视线落在她脸上,没移开,“他还说,要是我让你不开心,他会回来带你走。”
许诺没说话,手指在布偶上轻轻划。向阳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以前没敢细想。现在听见他走了,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松了口气——不用再想着怎么拒绝,怎么解释,不用再觉得愧疚。
“身体还疼吗?”顾长风又问,伸手想碰她的额头,快碰到时又顿了顿,改成摸了摸她的手背,“医生说你是过度劳累,加上之前过敏没好透,才晕过去的。”
手背被他的手裹着,很暖。许诺缩了缩手指,没躲开,也没回应。
她看着天花板上的灰,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里的——从图纸的事,到向阳的告白,再到顾长风的在意,一件接一件,像堆在她面前的柴火,烧得她没力气躲。
“我让炊事班熬了粥,小米的,你平时喜欢喝的。”顾长风见她不说话,又找了个话题,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等会儿凉一点,我喂你?”
“顾长风。”
许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顾长风的动作顿住,看着她,眼神里有期待,还有点紧张——他大概知道她要想说什么。
许诺转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型很正,瞳孔是深褐色的,认真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没办法拒绝。以前她会躲开,现在却没力气躲,只能直直地看着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是不是想跟我处对象?”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波澜,像在问今天吃什么。
顾长风的耳朵尖突然红了,喉结动了动,没立刻回答,却慢慢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却很坚定:“是。”
空气静了下来,消毒水的味道好像更浓了。窗外有鸟叫,叽叽喳喳的,衬得屋里更安静。
顾长风看着她,眼神里的期待越来越明显,还带着点不安:“我知道你喜欢安稳,不喜欢麻烦。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也不会让你应付别人的闲话。以后你想摆烂就摆烂,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帮你挡着那些事。”
他说得很认真,像是在承诺什么重要的事。许诺能感觉到他的真心,比向阳的直接更沉,更重,像块暖玉,贴在她心上,却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我累了。”
许诺轻轻说,声音比刚才还低。
顾长风的眼神顿了顿,没懂:“累了就再睡会儿,粥我等会儿再给你热。”
“不是身体累。”许诺摇头,视线又落回咸鱼布偶上,指尖捏着布偶的耳朵,“是心里累。”
她停了停,组织着语言。以前她总觉得,能有人陪着摆烂是好事,可经历了这些事,她才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是有人陪,是没人打扰。
“上次图纸的事,我躲了好久,后来还是被卷进去。”她慢慢说,语气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向阳告白的时候,我想躲,又觉得对不起他。现在你说想跟我处对象,我还是想躲。”
顾长风的手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背,放在膝盖上,手指蜷了蜷。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的期待慢慢淡了下去。
“不是你不好,也不是向阳不好。”许诺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坦诚,没有躲闪,“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再去想谁喜欢我,我该喜欢谁,不想再应付那些心思,不想再因为别人的情绪,让自己不舒服。”
她想起以前在乡下的日子,一个人住着小破屋,每天晒晒太阳,织织脚垫,不用想这么多。那时候多舒服,不用管谁的期待,不用怕辜负谁。
“我只想一个人待着。”她继续说,声音里带了点疲惫,“早上想几点起就几点起,不想做饭就吃泡面,想织脚垫就织,不想织就躺着。不用跟谁解释,不用为谁迁就,就安安稳稳的,做我自己。”
顾长风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他看着许诺的眼睛,那双平时总带着点懒意的眼睛,现在很平静,没有犹豫,也没有愧疚——只有一种“我真的没力气了”的疲惫。
他知道她不是在找借口。从图纸被偷,到被人误会,再到过敏晕倒,她看似一直摆烂,其实一直都在应付。现在她只是不想再应付了,只想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顾长风,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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