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的后院飘着布料的棉絮,落在许诺的蓝布褂子上,像撒了层细雪。她蹲在缝纫机旁,手里捏着块浅粉色的碎花布,正跟老张师傅核对新一批睡衣的尺寸——这是她上个月接的订单,客户要给养老院做两百套,要求软和、耐洗,她盯了快半个月。
“许同志,这领口再收半寸,老人穿着不勒脖子。”老张师傅把软尺搭在布料上,老花镜滑到鼻尖,“你放心,这批活儿我让徒弟们都仔细着点,绝不出错。”
许诺点点头,指尖碰了碰布料,软乎乎的,是她特意挑的精梳棉:“辛苦张师傅了,等这批活儿完了,给大家放半天假,再发点洗衣粉当福利。”
“哎!那可太好了!”旁边缝扣子的小徒弟听见,眼睛一亮,“我妈昨天还说家里洗衣粉快没了,这下省得买了。”
许诺笑了笑,刚想再说两句,院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气。她抬头一看,是合作的布料商王老板,平时总穿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今天沾了不少灰,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手里还攥着块皱巴巴的布料,脸色白得吓人。
“许同志!许同志!出大事了!”王老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声音都在抖,把手里的布料往许诺面前一递,“你看!你看这布料!”
许诺接过布料,指尖刚碰到就觉得黏腻。布料是她上周从王老板那儿进的浅灰色棉布,原本该是挺括的质地,现在却软塌塌的,上面还长着一块块黑绿色的霉斑,凑近闻,一股刺鼻的霉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是怎么回事?”许诺的眉头皱起来,捏着布料的手指紧了紧,“我上周才拉回来的,都存在仓库的通风架上,怎么会发霉?”
“不止你的!”王老板抹了把额头的汗,语气更急,“我给另外三家服装厂送的布料,今天一早全出事了!仓库里堆着的、客户刚拉走的,一夜之间全长了霉!你说这咋整啊?”
许诺心里“咯噔”一下,站起身往仓库走:“去我仓库看看。”
王老板赶紧跟上,嘴里不停念叨:“我这布料都是从南方进的,走的是正规渠道,以前从来没出过这问题。昨天晚上我还去仓库查过,好好的,怎么今天一早就成这样了?”
仓库的木门一推开,霉味比外面浓了十倍,呛得许诺忍不住咳嗽。她走进去,抬头往货架上看——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布料,不管是浅粉的、浅灰的,还是之前剩的浅蓝色,全都变了样。布料的边缘卷着,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霉绒,有的地方还渗着深色的霉水,滴在地上,晕出一个个小黑点。
“这……这怎么会这样?”负责管仓库的小李蹲在货架旁,眼圈红红的,手里捏着块布料,声音发颤,“我昨天锁门的时候还检查过,通风扇开着,窗户也留了缝,湿度计显示正常,怎么会发霉呢?”
许诺走过去,摸了摸货架的木板,是干的,再看通风扇,扇叶上还沾着棉絮,显然是一直在转。她又拿起块没开封的布料,拆开包装纸,里面的布料同样长了霉,霉斑比外面的更密——这说明不是仓库保存的问题,是布料本身出了问题。
“王老板,你这批布料的质检报告呢?”许诺转身问,语气沉了下来。她之前进布料,都会要质检报告,王老板每次都给得很及时,这次也不例外,报告还在她办公室的抽屉里。
“报告肯定是有的!正规厂家出的,绝没问题!”王老板急得直跺脚,“我已经给厂家打电话了,可他们说布料出厂时都是好的,责任不在他们,还说……还说可能是我们保存不当!”
“保存不当?三家厂子都保存不当?”许诺皱着眉,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王老板做布料生意快十年了,经验丰富,不可能犯保存不当的错,更别说三家同时出问题,这也太巧合了。
“许同志,你看这订单……”王老板搓着手,眼神里满是担忧,“养老院那边催得紧,下周就要提货,现在布料全发霉了,我去哪儿给你找新的?要是误了工期,我们不仅要赔钱,名声也毁了啊!”
许诺没说话,走到仓库门口,掏出手机想给顾长风打个电话——自从知道季渊的复仇计划后,顾长风跟她说过,要是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他。可手指刚碰到拨号键,她又停住了——她不想什么事都靠顾长风,这服装厂是她自己的事业,就算遇到麻烦,也该先试着自己解决。
“王老板,你再联系其他布料商,问能不能加急调一批精梳棉,颜色、质地跟之前的一样。”许诺转过身,语气比刚才平静些,“我这边先跟养老院沟通,看看能不能宽限几天工期。另外,找个检测机构,把发霉的布料送去检测,看看是怎么回事。”
“哎!好!我这就去联系!”王老板见她有主意,稍微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就往外走,“我认识个检测机构的人,今天就能送过去,结果明天就能出来!”
王老板走后,仓库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小李的抽泣声。许诺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不是你的错,先把发霉的布料都整理出来,单独堆在角落,别污染了其他东西。”
“许同志,我们会不会赔很多钱啊?”小李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听说那养老院的订单,要是违约,得赔双倍定金呢。”
“放心,钱的事我来解决。”许诺蹲下来,捡起块没发霉的碎布,“就算赔,也不会让大家担着,工资一分都不会少。”
旁边的老张师傅也走过来,叹了口气:“许同志,我活了几十年,从没见过布料一夜之间全发霉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搞鬼?”
许诺心里一动,老张师傅的话正好戳中了她的顾虑。她想起顾长风跟她说的,季渊要毁掉她在乎的东西,这服装厂是她唯一上心的事,季渊要下手,再合适不过。
“张师傅,你先带大家整理布料,我去打个电话。”许诺站起身,走出仓库,这次没犹豫,直接拨通了顾长风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顾长风的声音带着点刚训练完的沙哑:“喂?许诺?怎么了?”
“我服装厂的布料出事了。”许诺靠在仓库的门框上,声音很轻,却透着股不易察觉的紧绷,“一夜之间,所有的布料全发霉了,王老板说其他合作的厂子也这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顾长风沉稳的声音:“是季渊干的。你别慌,我现在就过去,顺便让技术科的人跟我一起,先去你仓库看看。”
“不用麻烦技术科吧?我已经让王老板找检测机构了。”许诺说,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麻烦顾长风在军区的人。
“必须去。”顾长风的语气很坚定,“检测机构只能查布料为什么发霉,查不出是谁做的手脚。技术科的人有经验,能看看仓库里有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你在厂里等着,别乱跑,我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许诺看着院子里整理布料的工人,心里有点暖——刚才还担心大家会慌,现在没人抱怨,都在埋头干活。小徒弟蹲在角落,把没发霉的碎布捡起来,说能拼个小坐垫给养老院的老人,老张师傅则在检查缝纫机,说要确保机器没问题,等新布料到了能立刻开工。
没过多久,顾长风的吉普车停在院门口。他没穿军装,换了身便服,身后跟着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是技术科的老李和小赵,手里提着黑色的工具箱。
“怎么样?”顾长风走进来,先看向许诺,眼神里带着担心,“没吓着吧?”
“没事,就是有点乱。”许诺摇摇头,领着他们往仓库走,“布料都在里面,王老板已经送样本去检测了,明天出结果。”
老李和小赵走进仓库,立刻掏出放大镜和手电筒,蹲在货架旁检查。老李摸了摸货架的缝隙,又闻了闻发霉的布料,眉头皱起来:“这霉斑不对劲,长得太均匀了,不像是自然发霉。”
“什么意思?”许诺问。
“自然发霉一般是从潮湿的地方开始,边缘先长,然后往中间扩散,斑痕是不规则的。”老李用镊子夹起一点霉绒,放在白纸上,“你看这个,整个布料都长了,连干燥的边角都有,更像是人为喷了什么东西,加速发霉。”
顾长风的脸色沉下来,走到仓库门口,查看门锁:“锁没被撬过,应该是熟人或者有钥匙的人进来过。”
“王老板有仓库钥匙,还有管仓库的小李,我也有一把。”许诺说,“昨天晚上是小李锁的门,她十点走的,我八点就走了,王老板没过来。”
小赵在窗户边检查,突然指着窗沿上的一点痕迹:“这里有个脚印,很淡,像是鞋底沾了泥,蹭在上面的。”
顾长风走过去,弯腰看了看:“是新的,泥还没干。窗户外面是什么地方?”
“是条小巷,通往后街的菜市场。”许诺说,“平时很少有人走,只有收垃圾的会从那儿过。”
“老李,你跟小赵去巷子里看看,有没有监控,或者目击者。”顾长风吩咐道,“重点查昨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的行踪。”
“好。”老李和小赵点点头,拿着工具箱往外走。
仓库里只剩下顾长风和许诺,霉味还在飘,却没那么刺鼻了。顾长风走到许诺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肯定是季渊干的,他就是想让你乱了阵脚。”
“我知道。”许诺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坚定,“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布料的事,王老板在找新的,订单的事我跟养老院沟通,就算赔定金,我也能解决。”
顾长风看着她,突然笑了笑——以前的许诺总想着摆烂,能躲就躲,现在遇到事,不慌不忙,还能安抚别人,比他想象中更坚强。
“需要帮忙就说,别硬撑。”他说,“我已经让周建明查季渊最近的行踪,他要是跟布料商有接触,肯定能查到线索。”
正说着,许诺的手机响了,是王老板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刚听了两句,脸色变了变,挂了电话后,看向顾长风:“王老板说,检测机构那边初步判断,布料里加了一种叫‘霉菌促进剂’的东西,是人为添加的,不是自然变质。”
顾长风的眼神冷了下来,捏了捏拳头:“果然是季渊。他这是想毁了你的服装厂,让你分心,好对付我。”
“他想错了,我不会分心。”许诺走到仓库里,拿起块没发霉的浅粉色布料,“这布料是给老人做睡衣的,我得让他们穿上舒服的衣服,不能让季渊的阴谋得逞。顾长风,你帮我查季渊,我来解决服装厂的事,咱们分工合作。”
顾长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分工合作。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
院子里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发霉的布料上,却没让空气变得压抑。许诺看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的顾长风,突然觉得——就算遇到再大的麻烦,只要有人一起扛,就没什么可怕的。她以前喜欢摆烂,是觉得麻烦太多,躲着省事,现在才明白,有些事躲不过,不如迎着上,反而更踏实。
喜欢穿成年代文炮灰,我靠摆烂气疯男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穿成年代文炮灰,我靠摆烂气疯男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