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明清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稍作停顿,他要给大家留些时间消化刚才的话。待会场安静些,他才继续开口,语气比之前多了几分郑重:
“第二,说说企业的诚信问题。老祖宗有句话,‘人无信而不立’。意思是说,一个人要是不讲信用、言而无信,连在别人面前挺直腰杆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让人信服。放到企业身上也是一个理:要是企业没了诚信,离倒闭也就不远了。”
他目光扫过台下,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所以我要求你们,跟客户谈的时候,能答应的就爽快答应,别磨磨蹭蹭;不能答应的,就委婉拒绝,别吊着人家;要是拿不准、需要请示的,也不用缩手缩脚像个小媳妇,稍微注意点分寸,悄悄找我或者部门负责人请示完,再给客户一个痛快答复。但有一条红线绝不能碰:不准说大话、拍胸脯,到时候兑现不了,那就是砸咱们厂的招牌,失信于人!”
“你们要记住,咱们琼花机械厂的诚信,不是挂在墙上的标语,是靠在场每个人一点点攒起来的,自然也得靠大家一起护着。这事来不得半点虚的,也是你们做销售的底线。一旦发现有人说大话不兑现,咱们绝不姑息,该惩处就惩处,没有商量的余地,在诚信这事上,零容忍!”
他顿了顿,放缓语气:“只有讲诚信、守合同的企业,别人才愿意跟你长期打交道,这点大家都认同吧?” 见众人点头,他才开始布置工作:
“第一,散会后各销售片区自行组织讨论,针对新产品在本地区的宣传推广,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方案要接地气,有针对性,别搞空架子。第二,咱们的产能在逐步扩大,三包服务得跟上,选点、布点要提前规划好,依据什么选点,你们心里都有数,我就不重复了。第三,大家也交流交流经验,说说平时怎么守诚信、做实事的。”
最后,他合上手边的笔记本,语气轻松了些:“今天说得有点多,祝大家在外跑业务顺顺利利,平平安安,都能做出好业绩!”
这番话像一颗石子,在销售人员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各片区讨论时,大家积极性格外高,你一言我一语地亮观点:
“厂里都把舆论铺垫做足了,新产品比老产品好推多了,咱们已经站在高点上,关键就差临门一脚,怎么选准突破口打开局面!”
“我觉得可以组织通讯部门的老总开个新闻发布会,一次性把声势造起来!”
“别扯那些虚的,咱们哪有这人脉能把老总们凑一块儿?不如上门服务,一个个对接,资料送上门,再坐下来好好聊,这样更实在!”
等方案汇总到华明清手里,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现在真有能力把通讯部门的老总们请过来开发布会吗?要是真能做到,当然好;但要是做不到,不如现实点。” 他指着 “上门服务” 的方案,“我更赞同这个,因地制宜,你们觉得哪种方法行得通,就用哪种,不搞一刀切。”
在三包服务落实上,华明清专门找郭正德开了会。他看着郭正德,语气明确:“需要加人、加车,都可以打报告上来,但有个前提:必须把三包服务做到位。比如加了人跟车后,新团队的服务半径能覆盖多大?能达到什么效果?这些都得在报告里写清楚,别含糊。”
郭正德爽快应下:“您放心,我这就组织人做计划,保证不拖后腿!”
至于诚信问题,华明清又特意强调了一遍:“不管是销售人员还是三包人员,在外头代表的都是琼花机械厂的脸面。首先得讲团结、顾大局,涉及诚信的事,没有小事,这个理儿必须让所有人都刻在心里。咱们厂是个整体,诚信就是大家的脸面,得相互监督,发现不讲诚信的就得指出来;要是有人遇到难处,也得互相帮衬。有了脸面,大家出去谈业务腰杆都硬;没了脸面,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老祖宗说‘人无信而不立’,这个‘立’,是挺直腰杆站着,不是弯腰驼背将就。就像咱们伟人在开国大典上说的‘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一字之差,分量天差地别,咱们做企业,也得有这份‘立’起来的底气。”
连着几天连轴转,华明清也有些疲惫,但想起清欠工作已经一个多月没过问,心里始终不踏实。他让魏玉林通知清欠办主任周虎德和几位副主任,到办公室来汇报情况。
周虎德一进门就苦着脸,先汇报了进展:“目前大部分债务的确权工作已经明确,还有一小部分有点麻烦;陆小凤同志准备的法律文件,已经送出去一部分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华书记,有些单位不理解咱们,说都是公家单位,没必要搞得这么生分,还说咱们不讲交情,以后不想跟咱们打交道了。”
华明清听完,嘴角勾了勾,语气却带着几分冷意:“周主任,你说的这些,应该是这段时间的普遍情况吧?但讲交情得是双向的,不能只要求咱们念旧情,他们就揣着明白装糊涂赖账。要是他们真讲交情,早就还款了,咱们还是好朋友,以后照样合作;可他们占着咱们的资金不还,反倒说咱们不讲交情,这不是强盗逻辑吗?”
“这种不讲诚信的单位,不打交道也罢。还敢拿‘不合作’要挟咱们?真当咱们好欺负?门儿都没有!” 话说到这儿,华明清身上的气场陡然变了,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透了出来。
他给周虎德留了几秒消化时间,接着问:“你说还有一小部分有困难,具体是什么情况?”
周虎德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支支吾吾半天,才低声说:“华书记,跟客户财务对账的时候,发现有咱们的销售人员,从对方账户上支过钱,而且咱们厂里的账上,根本没记录。”
华明清手指在桌沿敲了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主任,这事严重不严重?有几个人?各自挪用了多少?”
周虎德头埋得更低了,声音越来越小:“三、三个人…… 加起来有一千多万……”
“一千多万?” 华明清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三个人是什么情况?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他们能不能还上?有多少资产能抵?这些问题你都搞清楚了吗?”
周虎德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茫然地站着。
华明清盯着他,语气更重了:“你知道这事多久了?是不是我今天不问,你就打算一直瞒着不汇报?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想蒙到什么时候?”
周虎德被问得浑身发紧,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华明清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说:“你先回去,找那三个人分别谈,把我刚才问的问题都弄清楚。跟他们说清楚,再不把钱还上,这已经触了刑律,你该知道触刑律的后果。等你把情况摸透了,再来向我汇报。其余四位留下,我还有事安排。”
周虎德蔫头耷脑地走了出去,背影都比平时矮了半截。他在厂里待了几十年,五十多岁的人了,也算有点资历,从没受过这样的训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也是要脸面的人。
周虎德一走,陆小凤就轻声说:“华书记,您刚才是不是…… 太严肃了点?”
华明清看了她一眼,先笑了笑,随即又板起脸:“我这不是严肃,是对工作的底线。你们三位也在这儿,说说看,出了这么大的事,周虎德这个主任能没责任?至少有管理不到位的失察之责,往重了说,都能算渎职。他早就知道这事,我不问就不汇报,这像话吗?”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话锋一转:“不说他了,说说你们。你们三位的情况我都了解,都是干实事的人。我希望你们尽快把手头的清欠工作收尾,厂里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们。销售队伍要扩容,你们是熟手,我还指望你们带新人;新产品马上要出炉,也得靠你们去推广。”
他顿了顿,把要求说清楚:“第一,尽快结束手里的工作,别拖沓;第二,跟清欠办的同志聊聊,要是有人想回销售岗位,就让他们赶紧把手头的事结了,早点归队。”
三位副主任一听,都忍不住笑了,其中一个打趣道:“华书记,我们还以为您把我们忘了,不打算用我们了呢!”
“想得美!” 华明清也笑了,“你们还年轻,没到享清福的时候。好了,赶紧去忙,越快越好!”
打发走三人,华明清才看向陆小凤,语气郑重了些:“陆主任,接下来你的担子就重了。他们三位估计待不了多久,以后清欠工作就得靠你牵头。我希望你能把这事扛起来。”
陆小凤挺直腰杆,认真答道:“华书记您放心,我的能力您尽管放心,这点工作不算难,我有信心做好。”
“不是‘这点工作’,” 华明清摇摇头,眼神沉了沉,“我跟你说的‘责任重大’,一是对外的清欠,二是对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除了手头的事,我还要你牵头,对那三个挪用公款的人做调查取证。要是需要公安处配合,我去跟他们打招呼,怎么样?”
陆小凤稍一思索,立马点头:“您放心,这点事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没问题。真需要公安处帮忙,我再跟您说。”
“好,那就这么定了。”
等人都走光了,华明清脸上的轻松劲儿瞬间没了,刚才的镇定都是装的。一千多万不是小数目,这种挪用公款的行为必须立刻掐断,不仅要严肃查处,还得树个反面典型,给所有人敲警钟。现在销售队伍越来越大,人多了难免鱼龙混杂,早立规矩早省心。
“不行,这事得赶紧跟姚厂长汇报。” 他心里想着,抓起包就往外走,出门前跟魏玉林交代:“我去姚厂长办公室,有事给我打电话。”
一进姚正国的办公室,华明清就看到对方正端着茶杯,翻着报纸,脸上带着几分难得的松弛,毕竟这是姚正国当厂长这么多年,厂里形势最好的时候,还在往上走,他自然能松口气。
见华明清进来,姚正国笑着放下报纸:“小华来了?快坐!” 他起身走到单人沙发旁坐下,刚想问近况,就瞥见华明清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
华明清摇了摇头,语气严肃:“姚厂长,不是身体的事,有个情况,我不知道您清不清楚。”
“什么情况?” 姚正国手里的茶杯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凝住。
“原销售人员挪用公款的事。”
姚正国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愣了几秒才开口:“建厂这么多年,还从没出过这种事。你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清欠办汇报工作,我追问之下才知道,有三位原销售处的人,加起来挪用了一千多万的销售货款,我也是今天才知情。” 华明清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姚正国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又慢慢缓过神:“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先礼后兵。” 华明清语气坦诚,“今天我没给周虎德好脸色,销售处管成这样,他这个主任难辞其咎。我让他先去找那三个人谈,劝他们尽快还款,能减少点损失是点。现在还不知道谈得怎么样,我先过来跟您汇报。另外,我已经跟陆小凤说了,让她负责调查取证,做最坏的打算,要是需要公安处配合,还得您出面打个招呼。”
姚正国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先试试能不能私下解决。”
“还有件事,” 华明清补充道,“就算他们能把钱还上,也得严肃处理。现在销售队伍越来越大,为了防止以后再出类似的事,我想把这事当成典型案例,在全厂敲个警钟,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销售人员都不准从客户账上支钱,这得立成铁纪律。没有铁纪律,带不出铁队伍。”
姚正国沉吟了几秒,点头同意:“你考虑得对。不过‘树典型’的事,现在先别对外说,等事情有了结果再定,别打草惊蛇。”
“您放心,我明白。这事我只跟您提过,没跟其他人说过。”
“好,那你去忙吧,有进展随时跟我汇报。”
华明清起身告辞,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就让魏玉林通知顾卫忠过来。没一会儿,顾卫忠就屁颠屁颠地跑来了,一进门就笑着打趣:“华书记,您最近是不是有啥喜事啊?要是有,可得请我们喝两杯!”
华明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想让我请喝酒,也别找这么蹩脚的借口啊,我能有什么喜事?”
顾卫忠挤了挤眼,压低声音:“有人跟我汇报,说您把郭记者带到宿舍去了!”
华明清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调侃:“怎么,你派人跟踪我?”
“哎哟,华书记,您可冤枉我了!” 顾卫忠立马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您想想,现在全厂职工谁不认识您?郭记者那么个大美女,走到哪儿都显眼,还为咱们厂拍了那么多好新闻,谁不认识她?你们俩这么显眼的人,光明正大地进了您宿舍,还用我派人跟踪?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华明清哈哈大笑,语气里带着点自豪:“既然知道我们是光明正大的,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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