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偏殿内,祁天运盯着桌上杂乱记录的纸片,眉头拧成了疙瘩。窗外月色清冷,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
云锦轩...刘麻子...陈记杂货...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嘴里喃喃自语,这老阉狗的把柄到底藏哪儿呢?
忽然,他猛地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对了!那刘麻子那晚从陈记杂货出来时,手里拿着的那个包裹!
想到这里,祁天运顿时睡意全无。他迅速从枕头下掏出那本边角磨损的《不靠谱发明手札》,就着昏黄的油灯飞快翻找起来。
记得这里面有个追踪粉的方子...他手指划过一页页鬼画符般的图案和注释,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那个名为千里寻踪散的配方。
嘿!就是它!祁天运咧嘴一笑,随即又皱起眉头。配方上的几种材料——黑蚁巢粉、壁虎尾粉、磷石粉——都不是寻常之物,在这深宫大内更是难寻。
妈的,这不是为难老子吗?他烦躁地挠挠头,目光不经意瞥向窗外小院角落里那棵老槐树。忽然,他眼睛一亮:黑蚁巢...那老树底下不就有吗?
说干就干。祁天运悄摸溜出房门,借着月光蹲在老槐树下,小心翼翼地刮取树根处的黑蚁巢。又蹑手蹑脚地绕到屋檐下,逮了几只夜行的壁虎。
回到屋内,他从那堆祁氏发明中翻找出之前试验用剩的磷石粉,按照手札上的方法,将几种材料混合研磨,制成了一小包淡灰色的粉末。
成败在此一举了!祁天运将追踪粉小心包好,揣入怀中,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次日清晨,祁天运特意起了个大早。他换上那身靛青色近侍官服,对着模糊的铜镜整理衣冠。镜中的青年太监面皮白净,眉眼间透着几分市井的机灵,若不是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倒真有几分威风模样。
公公今日要出门?紫月端着脸盆进来,见他这般打扮,轻声问道。
啊,去趟百艺监。祁天运故作随意地答道,陛下吩咐的差事,还有些细节要核实。
紫月低眉顺眼地伺候他洗漱,状似无意地问:可要奴婢随行?
不必了。祁天运摆摆手,你留在院里,把昨日送来的那些账册整理整理。
他注意到紫月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疑虑。这丫头似乎对他外出格外感兴趣?
用过早膳,祁天运揣着那包特制的追踪粉,大摇大摆地往百艺监走去。一路上,遇见的太监宫女无不恭敬避让,口称康公公。这待遇与数月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百艺监内,李有才早已候在门口,见他来了,忙不迭地迎上来,脸上堆满谄笑:康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李管事客气了。祁天运摆摆手,目光扫过工坊,咱家奉旨核查物料,带我去库房看看吧。
是是是,您这边请。李有才躬身引路,不时用袖子擦拭额角的虚汗。
库房内,刘麻子正指挥着小太监清点物资,见祁天运进来,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挤出笑容:什么风把康公公吹来了?
自然是陛下的东风。祁天运似笑非笑,踱步走到刘麻子身边,突然压低声音,刘爷,昨日出宫逍遥去了?
刘麻子浑身一僵,干笑道:康公公说笑了,奴才哪有那闲工夫...
祁天运挑眉,可我昨儿个在西市,好像瞧见个背影与你十分相似的人,进了那陈记杂货...
刘麻子脸色地白了,嘴唇哆嗦着:康、康公公定是看错了...
祁天运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紧张什么?咱家也是男人,懂得懂得...偶尔出宫解解闷,无伤大雅嘛!
说着,他借着拍肩的动作,巧妙地将一小撮追踪粉撒在刘麻子衣领褶皱处。那粉末色泽灰白,沾在深色衣料上毫不显眼。
刘麻子松了口气,讪笑道:康公公明察秋毫...
祁天运又与他虚与委蛇几句,便借口要继续核查,转身离开。走出库房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回到景阳宫,祁天运立即闩上门,从床底暗格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罗盘状物件——这是他根据《不靠谱发明手札》制作的追踪仪,中心嵌着一根磁针,四周刻着方位和刻度。
他将追踪仪平放在桌上,默默催动体内那微弱的混沌灵力。只见磁针微微颤动,最终指向西北方向。
有门儿!祁天运兴奋地搓手,刘麻子啊刘麻子,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接下来的两天,祁天运藉口核查各监司账目,终日在外奔波,实则暗中跟踪刘麻子的行踪。他发现刘麻子每隔一日便会出宫一趟,路线固定:先是到云锦轩后门交接些什么,然后必去陈记杂货待上一炷香时间。
第三天黄昏,祁天运再次跟踪刘麻子来到西市。眼见刘麻子钻入陈记杂货,他灵机一动,闪身躲进对面的茶馆二楼,要了个临窗的位子。
约莫半炷香后,刘麻子提着个小布包从杂货铺出来,步履匆匆地朝皇宫方向走去。祁天运正欲起身跟上,却见陈记杂货门口又出现一人——
那人身着深灰色缎面长衫,外罩墨色暗纹比甲,头戴一顶宽檐毡帽,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但从其挺拔的身形和步履姿态来看,绝非常人。
祁天运心头一震,下意识缩回窗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密切注视。
只见那灰衣人在门口驻足片刻,似在观察四周动静,随后快步朝西市深处走去。祁天运注意到他左手始终缩在袖中,行走间袖口隐约露出一抹金属光泽。
有古怪!祁天运当即决定改变目标,悄悄尾随灰衣人。
那灰衣人对西市巷道极为熟悉,七拐八绕,最后闪进一条僻静的死胡同。祁天运不敢跟得太近,只得远远蹲在巷口一个卖炊饼的摊子后,假装挑选货物。
约莫等了一盏茶时间,灰衣人仍未出来。祁天运正自疑惑,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
公公怎在此处?
祁天运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见紫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中拎着个菜篮子,一副采买模样。
紫、紫月?祁天运结巴道,你怎会在此?
奴婢见公公连日辛劳,特来西市买些新鲜食材,想给公公炖汤补身。紫月浅笑嫣然,目光却似无意地扫向那条死胡同,公公在此是...
啊,我...我追查线索至此。祁天运慌忙解释,再回头时,却见那灰衣人已不见踪影!
该死!他暗骂一声,也顾不得紫月,快步冲进胡同。只见胡同尽头是一堵高墙,两侧并无门户,那人竟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公公在找什么?紫月跟上来,好奇地问。
方才有个形迹可疑之人进了这胡同,一转眼就不见了!祁天运烦躁地跺脚,莫非有暗门?
二人仔细检查墙壁和地面,却一无所获。祁天运郁闷至极,只得与紫月一同回宫。
一路上,祁天运心事重重,不时瞥一眼身旁的紫月。今日的实在太过蹊跷,偏偏在那关键时候...
公公似乎心事重重?紫月轻声问道。
啊,只是在想方才那贼人究竟使的什么障眼法。祁天运敷衍道,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紫月你对西市倒是熟悉,竟能找到那条偏僻胡同。
紫月神色不变,柔声道:奴婢入宫前常随家人来西市采买,故而熟悉。
祁天运点点头,不再多问,心中疑窦却愈深。
回到景阳宫时,天色已晚。小翠早已备好饭菜,二人简单用过膳,祁天运便借口疲累,早早闭门不出。
深夜,万籁俱寂。祁天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反复浮现日间种种——神秘消失的灰衣人、适时出现的紫月、陈记杂货的刘麻子...
忽然,他怀中的宝鉴碎片毫无征兆地一震,散发出一阵急切的温热!
不好!祁天运瞬间警醒,这是危险来临的征兆!
他悄声下床,赤足摸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窥视。月光下,小院寂静无声,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响。
就在他以为虚惊一场时,忽然瞥见东墙根下的阴影似乎蠕动了一下!
祁天运屏住呼吸,眯眼细看。只见那团阴影缓缓分离,化作两道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朝正房摸来!
刺客!申公礼那老阉狗终于动手了!
祁天运心头狂跳,下意识摸向枕下的烟雾符。就在此时,那两人已潜至窗前,其中一人自怀中掏出一支竹管,轻轻刺破窗纸——
说时迟那时快,祁天运猛地一个翻滚躲向床后,同时扬手掷出烟雾符!
的一声闷响,烟雾符爆开,浓密的黑雾瞬间弥漫整个房间。窗外传来一声压抑的咒骂,随即是破窗之声!
两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入室内,刀光在黑暗中闪过凛冽寒芒。祁天运凭借对房间布局的熟悉,连滚带爬地躲过第一次劈砍,扬声高呼:有刺客!救命啊!
然而这景阳宫偏殿本就僻静,今夜似乎格外死寂,他的呼救声如同石沉大海。
两名刺客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封住他的退路。祁天运手忙脚乱地抛出身上所有的祁氏发明——痒痒粉、臭气丹、闪光符...这些小儿科的玩意儿在真正的杀手面前收效甚微,只勉强拖延了片刻时间。
妈的,跟你们拼了!祁天运被逼到墙角,顺手抄起花瓶砸去,却被轻易格开。
眼看刀锋将至,他怀中的宝鉴碎片突然剧烈震颤,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能量汹涌而出!
轰——
就在此时,房间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淡金色的光芒从地底涌出,形成一个玄奥的符文阵列!那两名刺客猝不及防,被金光笼罩,动作顿时僵滞如陷泥沼!
这、这是...祁天运目瞪口呆,认出这阵法与那日困龙台下的上古禁制同源!
不及细想,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声嘶力竭地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这一次,他的呼救终于有了回应。远处传来巡逻侍卫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两名刺客挣脱金光束缚,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翻墙而逃,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祁天运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他低头看向怀中仍在发烫的碎片,心中后怕之余,更多了几分惊疑——
这碎片不仅能预警危险,竟还能激活宫中的上古禁制?它究竟是什么来历?与自己又有什么渊源?
公公!您没事吧?紫月和小翠急匆匆赶来,见到一片狼藉的屋内,都吓得花容失色。
祁天运在紫月的搀扶下站起身,目光扫过她担忧的面容,忽然注意到她裙摆处沾着些许泥渍,位置恰与西市那条死胡同旁的泥泞处吻合...
我没事。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去请侍卫统领过来,就说有刺客擅闯宫闱。
小翠慌忙跑开。
紫月则柔声道:奴婢去给公公熬碗安神汤。
祁天运点点头,目送她离去,眼神逐渐深沉。
今夜之事,绝非偶然。那两名刺客身手矫健,对宫中布局了如指掌,必是申公礼精心培养的死士。而紫月的出现也太过巧合...
更让他心惊的是,方才那上古禁制分明是被宝鉴碎片激活的。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仙宫之下,处处隐藏着与碎片相关的古老秘密?
祁天运走到那渐渐消散的金光阵旁,蹲下身仔细察看。只见地面裂缝中隐约露出些许刻纹,古朴玄奥,与他怀中碎片的纹路竟有几分神似!
这皇宫,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喃喃自语,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忽然,他怀中的碎片又轻微震动了一下,这次却是指向某个特定方向。祁天运福至心灵,顺着感应走到房间西北角,发现那里的一块地砖似乎有些松动。
他撬开地砖,底下竟藏着一个巴掌大的铁盒!盒上无锁,却刻着与碎片类似的纹路。
祁天运小心翼翼打开铁盒,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绢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幅残缺的地图,标注着几个古怪的符号。在地图一角,写着一行小字:
混元一体,宝鉴重光;龙脉所系,天下兴亡。
祁天运反复咀嚼这十六个字,心跳骤然加速。这似乎暗示着《混元宝鉴》与王朝龙脉有着某种关联!而地图上标注的某个符号,赫然与陈记杂货的位置重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猛地握紧绢纸,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
申公礼与熊百奇之所以对宝鉴碎片如此执着,根本不是为了什么修为突破,而是为了寻找龙脉之秘!那陈记杂货,恐怕就是某个关键节点!
而自己阴差阳错得到这块碎片,又被迫卷入这场风波,究竟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祁天运深吸一口气,将绢纸小心收好。他知道,自己已经触及到一个惊天秘密的边缘,退路早已被斩断。
如今唯有步步为营,在这深宫棋局中杀出一条生路!
窗外,夜色渐褪,曙光初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暗流涌动的危机,才刚刚显露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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