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几个缩在角落里的幸存者，如同受惊的鹌鹑，瑟瑟发抖地看着门口那个刚刚徒手杀死了“Lv.5高级玩家”的男人。他们的目光在凌天空洞的头顶和陈锋尚有余温的尸体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
这个男人，没有等级，却拥有瞬杀五级玩家的恐怖实力？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世界观——那个等级代表一切，系统至高无上的世界观。
凌天没有理会这些幸存者。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身视野的剧变和那股涌入体内的微弱暖流上。
那暖流……很奇特。并非单纯的能量，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破碎的、属于陈锋的印记碎片——一些关于基础剑术的粗浅理解，一丝对系统面板操作的熟悉感，以及……临死前极致的恐惧与怨毒。这些杂乱的意念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大部分被他的意志碾碎、剥离，只留下最精纯的那一丝能量本源，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具久未锻炼的身体，肌肉纤维似乎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丝，力量有了一丝微不可察，却又真实不虚的增长。
掠夺……这就是我的道路吗？
凌天心中凛然。他无法像其他人一样通过系统接取任务、打怪升级，但这“掠夺”的能力，无疑为他在这诡异的新世界里，撕开了一道生存的缝隙！
就在这时——
【嘟——！嘟——！全球公告！】
一个宏大、冰冷、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直接在每一个人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响！这声音超越了听觉的范畴，仿佛是规则本身在宣告它的降临。
便利店内的幸存者们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惊骇的神色。街道上，原本因为凌天和陈锋的冲突而远远围观、指指点点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
凌天的眼神骤然锐利。来了！和前世的记忆一模一样！
【检测到泛位面规则扰动，高维接口已建立。】 【文明试炼协议‘诸神的游戏场’启动……】 【正在扫描当前星球文明位面……扫描完毕。】 【正在载入适配性规则框架……载入完毕。】 【‘战神系统’（v1.0初始版）全球加载中……10%…50%…100%！加载完成！】
冰冷的宣告如同神只的判决，回荡在每一个地球生灵的脑海。
【即刻起，全球数据化开始！】 【所有智慧生命个体自动绑定‘战神系统’终端。】 【属性面板、等级体系、技能体系、任务系统、兑换系统、通讯系统……全部开放！】 【怪物模板加载完毕，副本空间生成中……】 【祝各位‘玩家’，早日登神！】
冗长的公告结束，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但这份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便被更大的混乱所打破！
“啊！我的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属性……这是我的力量？敏捷？” “任务！我接到了清理街道丧尸的任务！奖励是100点经验和10枚货币！” “技能！我觉醒了一个F级的‘重击’技能！” “通讯列表？我可以加好友了？！”
惊呼声、狂喜声、恐惧的尖叫声从街道的每一个角落爆发出来。人们手舞足蹈，或对着空气指指点点，或尝试着呼唤出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界面，脸上充满了新奇、兴奋以及面对未知的惶恐。
凌天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的视野里，街道上每一个人头顶的绿色标识变得更加清晰、稳定，甚至还能看到一根细细的、代表生命值的绿色能量条。他们兴奋地讨论着各自的属性、技能，仿佛在参与一场盛大的全球在线游戏。
然而，凌天知道，这绝不是游戏。
这是残酷的文明试炼，是弱肉强食的斗兽场，是高等文明冷漠观测下的养蛊之地！所谓的“登神”，不过是蛊王诞生前的诱饵罢了。
他尝试着，如同前世那样，在内心呼唤。
“系统。”
没有回应。他的脑海一片寂静，眼前也没有任何界面弹出。
“属性面板。”
依旧空空如也。
“技能列表。” “背包空间。” “任务日志……”
他尝试了所有已知的系统呼唤指令，结果无一例外，全部石沉大海。他就像一个被遗忘在服务器角落的冗余数据，被彻底排除在了这场“全球在线游戏”之外。
一个幸存者似乎从狂喜中稍微冷静下来，他看向凌天，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却是疏离和警惕。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你，你没有系统提示吗？你听不到公告？看不到……自己的属性？”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幸存者的注意。他们这才从自身的奇遇中回过神来，再次将目光聚焦在凌天身上。
这个能空手杀死五级玩家的强者，居然……没有系统？
在一个人人都有系统的世界里，没有系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异常，意味着bUG，意味着……不属于这个新秩序！
他们的眼神瞬间变了。之前的恐惧依旧存在，但其中掺杂了更多的东西——排斥、好奇，甚至是一丝隐藏极深的、看待异类的优越感。仿佛凌天是一个误入现代社会的原始人，纵然身体强壮，却已被时代彻底抛弃。
凌天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但他毫不在意。前世的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与质疑。他只是在飞速地思考。
为什么唯独我没有系统？是因为重生导致了某种变量？还是说，我本身的存在，就是这“系统规则”的一个漏洞？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陈锋的尸体旁。那个原本闪烁不定的虚拟面板，此刻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几行字：
【宿主：陈锋（已死亡）】 【等级：Lv.5】 【状态：生命值0\/100，能量0\/50】 【掉落：低级能量结晶1，通用货币15，粗糙的铁剑*1】
而在面板的最下方，还有一行几乎微不可见的小字提示：【检测到异常干涉，数据回收失败。】
异常干涉……是指我的掠夺吗？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女性幸存者，似乎鼓足了勇气，对着空气挥了挥手，她的面前立刻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屏。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地对凌天道：“你看，就像这样，在心里想着‘打开系统’，界面就出来了！你……你再试试？”
她试图帮助这个“落伍”的强者。
凌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再次于心中默念。
结果，依旧是一片虚无。
那女孩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确认，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和更深的疏远。她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地后退了半步，与凌天拉开了距离。
无形的壁垒，在这一刻已然筑起。
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熟悉了系统的操作。有人开始组队，头顶出现了临时小队的标识；有人尝试着使用刚获得的技能，掌心冒出微弱的火苗或凝聚出小小的水球，引来阵阵惊呼；还有人根据任务指引，开始向出现低级魔化生物的区域进发。
整个世界，仿佛一台精密的机器，在“战神系统”这个操作系统的驱动下，开始按照新的规则疯狂运转起来。
喧闹、混乱，却又带着一种畸形的“秩序”。
只有凌天，静静地站在便利店的门口，像一块礁石，孤立于这奔腾的时代洪流之外。阳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抬头望向那片被无数系统界面微光点缀得光怪陆离的天空。
系统……全球数据化……
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现实交织，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既然这规则将我排斥在外，那我便无需遵守这规则！
既然这系统视我为无物，那我便……凌驾于系统之上！
掠夺而来的那一丝能量，在他体内静静流淌，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第一颗火种。
他迈开脚步，不再理会身后那些混杂着恐惧与排斥的目光，径直走入那片喧嚣而陌生的街道。他的目标很明确——活下去，变得更强，然后，找出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向那些背叛者，向这该死的“系统”，讨回一切！
只是，在这人人皆有“凭证”的世界里，一个“无秩者”的前路，注定遍布荆棘与陷阱。第一波恶意，已然在看不见的角落，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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