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破晓之战
溶洞内，时间仿佛凝固了。冷夜凝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掌心那枚微微发热的通讯玉石上。泉水幽蓝的光点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她的呼吸被刻意压得极低，几乎与水滴声融为一体。等待，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苏静婉的信号何时会来？那短暂的“远程会面”会是什么样子？她真的能看到轩轩和琛琛吗？他们……还好吗？
各种纷乱的念头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脑海，又被她强行压下。必须保持绝对的专注和精神的平静，这是苏静婉再三强调的。她想象着轩轩软糯的笑容，琛琛倔强的小眼神，用对孩子们的思念作为锚点，稳住自己几乎要失控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是几个小时，掌心的玉石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热度骤然升高，几乎有些烫手！紧接着，玉石中心那点微光猛地爆开，化作一片柔和却异常清晰的光幕，悬浮在冷夜凝面前的空气中！
光幕中出现的，不是苏静婉的脸，而是一片不断闪烁、扭曲的、仿佛信号极不稳定的监控画面！画面背景是一间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房间，墙壁是毫无装饰的纯白色，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没有任何窗户。
冷夜凝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光幕上，呼吸窒住。
画面晃动了一下，焦点逐渐对准房间中央。那里，并排放着两张看起来像是医疗检查用的、铺着白色床单的小床。床上，各自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左边床上，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两岁多的男孩，穿着浅蓝色的无菌病号服，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仿佛睡着了。是轩轩！他比冷夜凝记忆中瘦了一些，但面容安详，似乎没有受到太多折磨。
右边床上，是琛琛！他比轩轩显得更小一些，同样穿着病号服，但他没有睡，而是睁着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小手里无意识地攥着床单的一角，小嘴微微嘟着，带着一丝这个年纪孩子特有的、懵懂的不安。
他们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冷夜凝的泪水瞬间决堤，汹涌而出，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痛哭失声。她的孩子！她日夜思念的骨肉！就在眼前！
然而，狂喜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就被更深的寒意所取代。她敏锐地注意到，轩轩和琛琛的额头、手腕和胸口，都贴着细小的、连接着导线的电极片。房间角落里，摆放着几台闪烁着指示灯的精密仪器，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波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菌环境特有的、冰冷的消毒水气息。
这不是普通的房间！这是一个实验室！苏焰真的把她的孩子当成了研究对象！“启明”计划！
就在这时，光幕中的画面边缘，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研究人员的身影。他走到琛琛的床边，俯下身，似乎要进行检查。琛琛似乎有些害怕，小小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
“不要碰他！”冷夜凝在心中无声地嘶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迹。
万幸，那名研究人员只是记录了一下仪器数据，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随即转身离开了画面范围。
画面再次聚焦在两个孩子的脸上。轩轩依旧沉睡，恬静得令人心碎。琛琛则眨了眨大眼睛，忽然，他转过头，看向了左边床上沉睡的轩轩，伸出小手，似乎想够到哥哥，小嘴里发出极其微弱的、模糊的呓语：“……哥……哥……”
这一声微弱的呼唤，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冷夜凝的心脏！琛琛在叫哥哥！他们兄弟之间，有着本能的羁绊！
更让冷夜凝心神俱震的是，就在琛琛呼唤的同时，沉睡中的轩轩，那长长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在睡梦中感应到了弟弟的呼唤！
是巧合吗？还是……血脉之间的感应？就像她能感应到他们，墨墨能感应到星图一样？
这个发现让冷夜凝既激动又恐惧。激动于孩子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神秘联系，恐惧于这种联系是否也被苏焰的人察觉并利用？
突然，光幕剧烈地闪烁、扭曲起来，信号变得极其不稳定！苏静婉焦急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电流杂音：
【……被发现了！干扰太强……快断开……坐标……南……三号……废弃……记住……小心……林枫……】
话音未落，光幕猛地熄灭！掌心的玉石瞬间变得冰冷，光芒彻底黯淡下去！远程连接被强行中断了！
“不！等等！轩轩！琛琛！”冷夜凝失控地扑向空中消散的光点，却只抓到一片虚无。她瘫软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心脏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孩子们还活着，但被囚禁在冰冷的实验室里，像小白鼠一样被研究！苏焰！这个恶魔！
“南……三号……废弃……”她死死记住苏静婉最后传来的、残缺不全的线索。是坐标吗？滇南？三号废弃观测站？这是找到孩子们的关键吗？
巨大的悲痛、愤怒和一丝绝境中燃起的希望，在她胸中激烈冲撞，几乎要将她撑爆。她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呜咽。
就在这时，石台上一直安睡的墨墨，忽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小眉头紧紧皱起，仿佛感应到了母亲极致的痛苦，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呓语：“……妈咪……哭……哥哥……疼……”
冷夜凝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墨墨不知何时已经半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与她心灵相通的悲伤和不安。他伸出小手，朝着冷夜凝的方向，似乎想要安慰她。
“墨墨……”冷夜凝爬过去，紧紧抱住儿子，将脸埋在他带着奶香的颈窝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命！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
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去滇南！必须找到那个三号废弃观测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她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的锐利。她轻轻拍着墨墨的背，低声道：“墨墨不怕，妈妈带你……去找哥哥们。”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庇护了他们多日的溶洞，目光扫过那些古老的星图，心中已有了决断。苏静婉用巨大的风险为她争取到了关键信息，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将沉睡的墨墨小心背在背上，用布带固定好。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溶洞那条来时的、向上延伸的狭窄秘道，迈出了坚定而决绝的步伐。
黑暗的秘道，如同吞噬一切的巨口。但冷夜凝的心中，却燃起了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为了孩子，她将无所畏惧。
破晓之战，母亲寻子的征程，正式拉开血色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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