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梦林的藤蔓如绿色狂潮般席卷竹亭时,凌风正抱着昏迷的苏沐芳跌跌撞撞冲出林子。他后背被荆棘划开几道口子,衣料渗着血珠,却顾不上擦,只将苏沐芳紧紧护在怀里,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阿哲、青禾和玄尘仙长。“找何瑶仙长!快!”他嘶吼着,声音因急切而劈了叉。
阿哲最先反应过来,抓起地上的药囊就往谷外跑,青禾紧随其后,玄尘仙长则掐诀撑起一道淡金光罩,暂时挡住扑来的藤蔓。“凌风,撑住!”玄尘仙长喊着,袖中飞出几枚铜钱符,符纸在空中炸开,化作细密金网缠住藤蔓根部。凌风借着这空隙,抱着苏沐芳跃上光罩边缘,脚尖在岩壁上轻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竹林深处。
谷外的晨光比谷内亮堂许多。凌风抱着苏沐芳落在“听涛崖”下,这里是他们来时歇脚的地方,崖边有眼清泉,泉声如琴。他将苏沐芳平放在青石板上,指尖搭上她腕脉——脉象紊乱如麻,眉心处一点七彩微光时隐时现,像被封印的火种。
“师叔……”凌风喉结滚动,声音发涩。他记得苏沐芳教他辨草药时说,心脉若被异物侵扰,需以平和之气疏导,可此刻这七彩光霸道得很,竟将他试探的灵力尽数弹开。
“凌风兄弟,这边!”阿哲的喊声从崖顶传来。凌风抬头,见青禾扶着玄尘仙长站在崖边,阿哲正拼命朝他招手。他抱起苏沐芳,足尖发力跃上崖顶,这才发现崖边站着个素衣女子——乌发用木簪绾着,发尾沾着露水,眉眼温润如溪,腰间悬着支碧玉洞箫,正是他们此行前在“云栖岛”结识的何瑶仙长。
何瑶是云栖岛主的亲妹,擅音律疗愈,据说能以箫声引百鸟朝鸣、枯木逢春。半月前他们在岛上分别时,她还笑着说“若遇麻烦,摇这玉箫便是”,此刻她手中玉箫正泛着柔光,显然已感知到此处异动。
“何仙长!”阿哲气喘吁吁跑过来,“忆梦林出事了!苏师叔被……被一个穿黑袍的东西伤了,现在身上有七彩光,不省人事!”
何瑶的目光落在苏沐芳眉心的微光上,瞳孔微缩:“心坠认主的反噬……不对,这光里有战意。”她蹲下身,玉箫尾端轻点苏沐芳眉心,箫声如春风拂过冰面,那七彩光竟微微晃动,似被惊扰的蝶。
“凌风,你来说经过。”何瑶没抬头,箫声不停。
凌风定了定神,将入忆梦林遇见残影、黑袍人抢夺心坠、苏沐芳被心坠融入眉心的过程一一道来,说到“白衣女子说‘欢迎来到真正的忆梦林’”时,玄尘仙长突然插话:“那女子我见过!三年前在‘落霞城’,她自称守谷人,当时就盯着心坠锦盒看,眼神古怪得很。”
何瑶停下箫声,指尖在玉箫上摩挲:“落霞城的守谷人……是她。”她转向凌风,“黑袍人说的‘主人’,就是那白衣女子?”
“应该是。”凌风点头,“他说‘主人费尽心机得到心坠’,还说白衣女子不懂用法。”
何瑶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向崖边。崖下云雾翻涌,她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玉箫横于唇边,吹出一串低沉的音符。那声音不像箫,倒像远山滚雷,震得云雾散开一角,露出下方隐约的宫殿轮廓——正是云栖岛的“鸣泉宫”。
“跟我回岛。”何瑶收起玉箫,“心坠非等闲之物,苏沐芳如今这状态,寻常法子解不了。”
阿哲急了:“可忆梦林里还有青禾姐和玄尘前辈……”
“他们没事。”何瑶瞥了眼谷内,藤蔓已退回林中,“那白衣女子若要动手,早该出来了。她留你们在谷中,是想看心坠认主后的戏码。”她弯腰抱起苏沐芳,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走吧,鸣泉宫有‘清心池’,或可压制那股战意。”
……
鸣泉宫的清心池果然神奇。池水是乳白色,冒着氤氲热气,水面浮着几片碧绿荷叶,香气清苦回甘。何瑶将苏沐芳放入池中,玉箫悬于池上,箫声化作细雨洒落。起初苏沐芳眉心的七彩光剧烈闪烁,甚至有几缕黑气从她口鼻溢出,像被激怒的兽。何瑶不慌不忙,箫声渐转柔和,如母亲哄睡婴孩的歌谣,那光竟慢慢沉入水中,只余眉心一点朱砂痣大小的红印。
“暂时稳住了。”何瑶擦了擦额角的汗,对守在池边的凌风说,“但这只是表象。心坠里的女将军执念太深,苏沐芳的善念在与她争斗,若不彻底化解,迟早有一天……”她没说完,但凌风能懂——要么苏沐芳被吞噬,要么女将军破体而出。
“何仙长,”阿哲凑过来,小声问,“那女将军是谁?为啥非要抢心坠?”
何瑶望向池面,波纹里映出她略带怅然的脸:“百年前北疆之乱,我曾随师父去过。那时有个女将军,姓萧,单名一个‘澜’字。她率三千残兵守‘镇岳关’,粮草断绝三月,仍不肯降。城破那日,她身中二十七箭,却拄着断剑立在城楼上,说‘宁碎不屈’。百姓感其忠义,偷偷收殓她尸骨,葬在关外雪山。”
青禾倒抽一口凉气:“所以心坠是她的魂魄所化?”
“不全是。”何瑶摇头,“萧澜将军临终前,将毕生执念凝成一颗‘心核’,埋在雪山冰层下。这心坠,是有人用邪术从冰层中挖出心核,再以活人精血温养而成。”她顿了顿,看向凌风,“黑袍人说的‘主人’,恐怕就是那个用邪术的人。而那白衣女子……”
“她也是同伙?”凌风皱眉。
“未必。”何瑶语气复杂,“我怀疑她是当年收殓萧澜尸骨的百姓后代,守着心坠,是想等有缘人解开萧澜的执念,让她入土为安。”
正说着,池面突然泛起涟漪。苏沐芳的眼睛缓缓睁开,左眼清澈如昔,右眼却蒙着一层血色薄雾。她看着何瑶,声音忽而轻柔忽而铿锵:“你是何人?敢动本将军的心坠!”
何瑶不惊不惧,玉箫轻点池水:“萧澜将军,百年了,该醒了。”
苏沐芳——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萧澜——猛地坐起,池水溅了何瑶一身。她右手成爪,直取何瑶咽喉,指尖凝聚着肉眼可见的黑气。凌风反应最快,长剑出鞘格挡,却被那黑气震得虎口发麻。
“萧将军,你看清楚!”何瑶不退反进,玉箫横于胸前,箫声中竟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士兵的呐喊、女人的叹息——正是萧澜记忆里的声音。
苏沐芳的动作僵住了。她眼中的血色薄雾开始晃动,右眼渐渐恢复清明,却又在下一秒被更深的愤怒覆盖:“这些都是假的!我亲眼看着镇岳关陷落,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倒下!他们不该死!”
“他们没白死。”何瑶的声音沉下来,“你死后,百姓自发重修镇岳关,种满你爱的桃树。每年清明,都有孩子唱你编的军歌。你护的百姓,活得很好。”
苏沐芳捂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左眼的苏沐芳意识与右眼的萧澜执念在她脑海里厮杀,时而她哭着说“我不想伤害大家”,时而她怒吼“凭什么让他们忘了我的恨”。池水因她的情绪波动而沸腾,荷叶被蒸得发黄。
“让她静一静。”何瑶对凌风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带阿哲、青禾退到殿外。玄尘仙长也想走,却被何瑶叫住:“前辈留步,有些事需您见证。”
殿内只剩何瑶与挣扎的苏沐芳。何瑶盘膝坐下,玉箫置于膝上,闭目吹奏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这曲子没有歌词,只有几个简单的音符循环往复,却像一把钥匙,精准插入苏沐芳混乱的记忆锁孔。
渐渐地,苏沐芳的挣扎弱了下去。她蜷缩在池边,像个迷路的孩子,嘴里反复呢喃:“阿娘……桃树开了吗?”“小石头,别怕,姐姐带你回家……”何瑶知道,“阿娘”是萧澜的母亲,“小石头”是她阵亡的亲兵,那年他才十五岁,总偷藏野果给她吃。
一曲终了,苏沐芳昏睡过去,眉心红印淡了许多。何瑶收起玉箫,长舒一口气:“暂时压制住了。但这只是开始,萧澜的执念扎根太深,需用‘情丝引’慢慢梳理。”
“情丝引?”玄尘仙长好奇。
“是我师父传下的法子。”何瑶解释,“以施术者的情丝为线,织成网,引目标执念中的美好记忆,覆盖仇恨。只是……”她看向苏沐芳,“需苏沐芳自愿配合,若她抗拒,此法无效。”
凌风从殿外进来,脸色凝重:“何仙长,我们在谷外发现了那个白衣女子。她站在忆梦林入口,说要见你。”
何瑶与玄尘仙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带她来鸣泉宫。”何瑶起身,“我倒要问问,她守着心坠百年,究竟想做什么。”
……
白衣女子被带到鸣泉宫时,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长裙,脸色苍白,手里却多了个布包。见到何瑶,她屈膝行礼:“见过何仙长。”
“免礼。”何瑶示意她坐下,“守谷人姑娘,你我终于见面了。”
白衣女子——守谷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认识我?”
“三年前落霞城,你卖给我一株‘忘忧草’。”何瑶淡淡道,“说是能解梦魇,其实是用心坠的气息掩盖了草药的副作用。”
守谷人脸色微变,随即苦笑:“何仙长果然厉害。不错,那草是我用萧澜心坠的碎片培育的,只为寻到有缘人。”她打开布包,里面竟是半块心坠碎片,与苏沐芳眉心的红印质地相同,“这碎片是我祖辈从雪山冰层中捡到的,他们说这是萧将军留给后人的念想,让我守着,等一个能听懂她故事的人。”
“所以你引我们来忆梦林?”凌风忍不住问。
“是也不是。”守谷人看向池边昏睡的苏沐芳,“萧将军的执念需要一个出口,而苏仙长心性纯善,音律通神,是唯一能承载她的人。我引你们来,是想让心坠认主,借苏仙长之力,让萧将军看看百年后的世界——她护的百姓,是否真如她所愿,活得安宁。”
何瑶眯起眼:“你就不怕她破体而出,伤及无辜?”
“怕。”守谷人坦然,“但我更怕她魂飞魄散,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百年前我祖辈收殓她尸骨时,她在棺中紧握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愿天下无战’。若她醒来,看到如今四海升平,或许就能放下了。”
殿内一时沉默。阿哲小声对青禾说:“原来她不是坏人……”
“但她隐瞒了黑袍人的事。”青禾低声道,“黑袍人说白衣女子是主人,守谷人却说是同伙,到底谁在说谎?”
守谷人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扭曲的符文:“这是黑袍人给我的,说若我能帮他拿到完整的心坠,就告诉我萧将军真正的死因。”她将令牌扔在桌上,“我等了他十年,他却再没出现过。直到你们来,我才知他躲在忆梦林深处,用邪术控制残影,想抢心坠炼宝。”
何瑶拿起令牌,指尖刚触碰到符文,令牌便化为齑粉。“邪术催动的器物,见光即毁。”她看向守谷人,“你可知黑袍人是谁?”
“我只知道他自称‘暗影’。”守谷人眼中闪过恐惧,“他说他是萧将军当年的副将,因临阵脱逃被她当众鞭笞,怀恨在心,所以要用心坠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暗影?”玄尘仙长猛地站起身,“二十年前,北疆曾有个叛逃的副将,叫‘黑煞’,据说投靠了西漠的邪修,擅长用活人练功……”
“是他!”守谷人惊呼,“他右脸有块烫伤疤,总用黑巾遮着!”
何瑶与玄尘仙长对视一眼,都明白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黑煞当年叛逃,若真与邪修勾结,如今回来抢夺心坠,恐怕不只是为了报复萧澜,更有更大的阴谋。
“苏仙长怎么办?”凌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她体内的萧澜,会不会被黑煞利用?”
何瑶沉默良久,缓缓道:“我需召集群仙商议。心坠关乎萧澜将军的魂魄,更可能牵扯到黑煞背后的邪修势力。但在此之前……”她看向守谷人,“你带我们去忆梦林,找到黑煞的老巢。”
守谷人犹豫片刻,点头:“好。但我有个条件——若萧将军愿意放下执念,我带你们去雪山,将她与祖辈收殓的尸骨合葬。”
“一言为定。”何瑶伸出手。
守谷人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消融。
……
当夜,鸣泉宫的灯亮了一宿。何瑶在殿中绘制“群仙令”,玄尘仙长整理北疆旧事,凌风擦拭长剑,阿哲和青禾则帮着熬制安神的汤药。池边的苏沐芳依旧昏睡,眉心红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
突然,苏沐芳的手指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左眼清明,右眼却再次泛起血色。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殿顶的藻井,声音飘忽不定:“黑煞……他回来了……他在雪山脚下,建了座‘祭魂坛’,要用十万生魂祭炼心坠,复活……复活一个更可怕的东西……”
何瑶手中的笔一顿:“什么东西?”
苏沐芳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被另一个意识操控:“暗影……不,是黑煞的主人……他要的不是心坠,是萧澜魂魄里的‘镇岳关战阵图’……那是上古兵家至宝,能控百万雄兵……”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玄尘仙长倒吸一口凉气:“镇岳关战阵图?传说中能引动山川之力的禁术?”
“没错。”苏沐芳的右眼血色更浓,“黑煞当年叛逃,就是为了偷这战阵图。他投靠的西漠邪修,想借此图颠覆九州……”
话音未落,苏沐芳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眉心红印骤然亮起,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她双手死死抓住池边青石,指甲断裂渗出血珠,声音却异常清晰:“快……去雪山……阻止他……否则……九州……完了……”
黑血溅在池面上,竟化作无数黑色小虫,向殿外爬去。何瑶反应极快,玉箫横扫,箫声化作火焰将小虫焚尽。“封住她的经脉!”她对玄尘仙长喊道。
玄尘仙长掐诀念咒,一道金光锁链从袖中飞出,缠住苏沐芳四肢。凌风趁机上前,按住她肩头输送灵力。然而苏沐芳体内的力量太过狂暴,金光锁链竟被撑得咯吱作响,眼看就要断裂。
“用‘清心咒’!”何瑶将玉箫递给青禾,“吹这首曲子,能暂时压制她的戾气!”
青禾接过玉箫,深吸一口气吹奏起来。箫声清越,与何瑶的白玉箫声呼应,在殿内交织成网。苏沐芳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最终昏死过去,眉心红印也暗淡了几分。
殿外,天已蒙蒙亮。何瑶看着瘫坐在地的众人,声音沙哑:“计划提前了。黑煞要在月圆之夜启动祭魂坛,如今只剩三天。”
凌风握紧长剑:“我们去雪山。”
“不。”何瑶摇头,“人多易被察觉。凌风、我、守谷人,再加苏沐芳——她体内的萧澜熟悉战阵图,关键时刻能帮上忙。”她看向阿哲和青禾,“你们留岛待命,若我们三日未归,立刻去云栖岛主那里搬救兵。”
阿哲急了:“我也想去!我能帮着疗伤!”
“听话。”何瑶摸了摸他的头,“这不是玩闹,是去闯龙潭虎穴。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好鸣泉宫,就是最大的帮忙。”
青禾咬了咬唇,从药囊里取出一瓶丹药塞给凌风:“这是我新炼的‘护心丹’,能挡一次致命伤。”
凌风接过丹药,郑重地点点头。
……
三日后,雪山脚下。
祭魂坛建在一处冰川裂缝中,黑石垒成的台子上刻满扭曲符文,中央插着根丈余高的青铜柱,柱顶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珠子——正是黑煞用邪术炼化的心坠碎片。坛下聚集着数十个被绑着的凡人,他们眼神惊恐,口中塞着布条,显然是准备用来祭炼的生魂。
何瑶、凌风、守谷人带着昏迷的苏沐芳赶到时,黑煞正站在青铜柱前,右脸的烫伤疤在火光下格外狰狞。他身旁站着个枯瘦老者,正是本章固定名“枯瘦老者”,他手持一根白骨杖,杖头挂着串骷髅,口中念念有词。
“何瑶,你终于来了。”黑煞转身,阴恻恻地笑,“我还以为你会躲在云栖岛享清福呢。”
何瑶将苏沐芳交给守谷人:“看好她。”她抽出腰间软剑,剑身在寒风中嗡嗡作响,“黑煞,放了那些凡人,我让你走。”
“走?”黑煞像是听到了笑话,“我等了二十年,就是要这天!今日祭炼心坠,复活主人,你们都得死!”他一挥手,枯瘦老者举起白骨杖,坛下凡人顿时发出痛苦的哀嚎,鲜血顺着冰缝流下,汇入祭魂坛的凹槽。
凌风长剑出鞘,剑气如虹斩向黑煞:“休想!”
黑煞冷笑一声,身形一晃躲过剑气,反手甩出三道黑气。凌风挥剑格挡,却被黑气震得后退三步。何瑶趁机吹响玉箫,箫声化作无数光箭射向枯瘦老者,老者挥杖抵挡,却被光箭击中手臂,白骨杖差点脱手。
“先救人!”何瑶喊道。凌风点头,长剑舞成光幕护在坛下,何瑶箫声不断,光箭如雨点般射向绑着凡人的绳索,绳索断裂,凡人们连滚带爬地逃向冰川深处。
黑煞见状,眼中闪过狠厉:“何瑶,你坏了我的好事,那就留下来陪葬吧!”他双手结印,青铜柱上的暗红珠子骤然亮起,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柱顶传来,何瑶只觉浑身灵力被抽走大半,软剑差点脱手。
“萧澜!”黑煞狂笑,“你的战阵图呢?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就在这时,昏迷的苏沐芳突然睁开眼。她的右眼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萧澜的坚毅眼神。“黑煞,你找错人了。”她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战阵图不在我这里,在你心里——你叛逃时的懦弱,才是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黑煞脸色骤变:“你……你怎么会……”
“因为我是萧澜!”苏沐芳——萧澜猛地站起,周身散发出金色光芒,眉心红印化作一枚金色战印,“镇岳关三千英魂,借我战意!”
话音落下,冰川裂缝中突然刮起狂风,无数金甲士兵的虚影从冰壁中走出,他们手持长枪,怒吼着冲向黑煞和枯瘦老者。黑煞的白骨杖被长枪击碎,枯瘦老者化作黑雾想要逃跑,却被萧澜一掌拍散。
“不——!”黑煞绝望地嘶吼,却被金甲士兵的枪尖贯穿胸膛,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危机解除,萧澜身上的金光渐渐散去,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闪过迷茫:“我……我是谁?”
守谷人走上前,递给她一块玉佩——正是当年萧澜棺中紧握的那半块。“将军,您回家了。”
萧澜接过玉佩,泪水滑落:“阿娘……桃树……开了吗?”
“开了。”守谷人点头,“满山都是,可漂亮了。”
萧澜笑了,笑容温柔如昔。她转身看向何瑶和凌风,微微鞠躬:“多谢。”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玉佩之中。玉佩落地,竟生根发芽,长出一株嫩绿的桃树苗。
何瑶捡起玉佩,看着桃树苗在寒风中挺立,轻声道:“她终于放下了。”
凌风望着雪山之巅的朝阳,长舒一口气。然而,就在此时,他怀中的苏沐芳突然抽搐起来,眉心红印再次亮起,这次却是纯粹的黑色!
“不好!”何瑶脸色大变,“黑煞虽死,他的邪术却留了后手!苏沐芳的本源被污染了!”
苏沐芳缓缓睁开眼,瞳孔变成全黑,声音冰冷得不似人类:“何瑶……凌风……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黑煞的主人……很快会来找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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