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沉睡的冷冻军团 (the Sleeping cryo-Legion)
地点： 土卫六（泰坦），“盖亚引擎”金字塔地下二层，休眠大厅 时间： 突破大门后 10分钟
嘶————
随着最后一道合金气密门缓缓滑开，一股积攒了三百年的陈腐空气喷涌而出。 那味道极其复杂。混合着液氮的冷冽、防腐剂的福尔马林味，以及一种淡淡的、像是陈年发酵酒般的甜腥味。
“这就是……三百年前的空气。” 亚瑟屏住呼吸，调整了一下防护服的滤毒罐。 “那时候的殖民者，还在试图在这个地狱里种土豆。”
三人走进大门。 苏珊手中的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扫过，随即，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中的枪差点掉在地上。
“我的上帝……”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望不到边际的巨型环形大厅。 大厅的墙壁上、地板上、甚至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无数个半透明的胶囊舱。 它们像蜂巢一样整齐，数量成千上万。 每一个舱里都充满了淡蓝色的凝胶，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而在每一个胶囊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形生物。
“这就是当年的殖民军团？”铁臂凑近一个位于低处的舱体，擦了擦上面的霜花，“他们看起来……好大。”
是的，巨大。 舱里的人并非普通人类。他们的平均身高目测超过了三米。 他们的四肢极其修长，像是拉伸过的面条。胸腔巨大得不成比例（为了容纳更大的肺来过滤稀薄的氧气）。皮肤不是肉色，而是一种岩石般的灰蓝色，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像是鳞片一样的角质层。
“这就是适应性进化。” 亚瑟看着这些沉睡的巨人，眼神复杂。
“泰坦星的重力只有地球的14%。” “在低重力环境下，骨骼不再受压，为了支撑身体运动，它们会纵向生长。” “而这层皮肤……” 亚瑟指了指巨人身上那层灰色的角质： “那是为了抵御零下180度的严寒，以及无处不在的液态甲烷腐蚀。”
“他们不是自然进化的。” 亚瑟走到控制台前，吹去上面厚厚的灰尘。 “短短几十年不可能进化成这样。这是基因工程的杰作。”
亚瑟按下了控制台的电源键。 嗡—— 虽然有些接触不良，但屏幕还是亮了起来。 一行行绿色的代码跳动，显示出这些休眠舱的状态。
【休眠状态：98%】 【生命体征：微弱但稳定】 【基因污染率：45%】 【当前执勤官：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
“普罗米修斯……” 亚瑟念着这个名字。 在希腊神话中，他是盗火者，也是人类的创造者。 但在泰坦星，这个名字代表着疯狂。
“我们要唤醒他们吗？”铁臂问，“这么一大群巨人，要是醒了，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我们。”
“我们需要情报。” 亚瑟的手指悬在**【全员唤醒】**的红色按钮上方，但他犹豫了。 “而且，我们需要知道，当年的‘盖亚计划’到底为什么失败。” “为什么明明已经造出了适应环境的新人类，他们却还是选择了自我封印？”
就在亚瑟思考的时候，异变突生。
滴——滴——滴！ 控制台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不是亚瑟触发的。 是有东西在内部操作。
【检测到外部热源（亚瑟等人）。】 【启动应急防御协议。】 【唤醒序列：执行官级 - 单体唤醒。】
大厅中央，一个最为巨大的、装饰着金色边框的独立休眠舱突然开始排水。 那个舱里的巨人比其他的都要高大，接近四米。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像呼吸面罩一样的金属装置，胸口插着几根粗大的输液管。
咔嚓！ 舱门弹开。 蓝色的凝胶流了一地。
那个巨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眼白、全是漆黑瞳孔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紫光。
“吼……” 巨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他拔掉了身上的管子，从舱里跨了出来。 咚！ 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板发颤。
“这就是……普罗米修斯？”苏珊举起冰剑，手在发抖。
巨人没有立刻攻击。 他低下头，看着这三个在他眼里如同侏儒般的“地球人”。 他那覆盖着角质层的脸上，肌肉抽动，似乎在试图回忆如何使用声带。
“碳基……原始种……” 巨人的声音像是两块岩石在摩擦，带着浓重的回音。 他说的不是英语，而是一种混合了古拉丁语和技术术语的混合语。 幸好，亚瑟听得懂。
“你们……带来了……火？” 普罗米修斯指着铁臂手里那个已经熄灭的喷火器（或者仅仅是闻到了那种热量的味道）。
“我们带来了问候。” 亚瑟上前一步，仰视着这个巨人。 “我是亚瑟·卡特。来自地球。”
“地球……” 听到这个词，普罗米修斯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变成了暴怒。
“骗子！” 他突然咆哮起来，巨大的手臂猛地挥出，带起一阵劲风。 轰！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合金柱子上，那根两人合抱粗的柱子瞬间凹陷下去。
“地球……早就抛弃了我们！” “他们切断了补给！他们封锁了航道！他们把我们扔在这个冰冷的地狱里等死！”
普罗米修斯大步向亚瑟逼近，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为了活下去，我们不得不吃掉同伴！不得不把这种怪物的基因注入自己的身体！” “看看我！看看这副鬼样子！”
他撕开了胸口的衣服，露出了下面那颗半透明的、正在跳动的蓝色心脏。 那不是肉心。 那是一个泵。一个用泰坦星上的硅酸盐矿石和生物组织缝合起来的泵。
“我已经不再是人了。” 普罗米修斯俯下身，那张巨大的脸逼近亚瑟，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我是泰坦！” “而你们这些还没进化的原始猴子……没有资格站在我的神殿里！”
“杀了他们！” 普罗米修斯怒吼一声，但他没有亲自动手。 他按下了身边的一个按钮。
嘶——嘶——嘶—— 周围那成千上万个普通的休眠舱，开始同时排水。 无数双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一支沉睡了三百年的、对地球充满了怨恨的巨人军团，苏珊了。
“跑！” 亚瑟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这根本没法交流！他们已经疯了！”
“往哪跑？大门被封死了！”铁臂看着身后那扇已经亮起红灯的气密门。
“往下！” 亚瑟指着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地热井。 那里是金字塔的能量来源，也是通往更深层——盖亚引擎核心的唯一通道。
“跳进去！” “利用那里的上升气流减速！”
三人冲向井口，纵身一跃。 在他们身后，无数只巨大的手掌抓了个空。 普罗米修斯的咆哮声在井道里回荡：
“逃吧！虫子！” “在这个星球上，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泰坦星……属于泰坦！”
【第五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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