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入新房,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夏幼薇在一种温暖安稳的感觉中醒来的。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是属于轩辕奕身上的雪松清香,混杂着一丝昨夜的酒气。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大红色的帐幔,以及身边人安静沉睡的侧颜。
轩辕奕还未睡醒,呼吸均匀悠长。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威严,睡梦中的他眉宇舒展,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无害?
夏幼薇微微侧身,支着头,仔细打量着这位新鲜出炉的夫君。想起昨夜他最初的笨拙紧张,再到后来的逐渐投入忘情,最后相拥而眠。她的脸颊不禁有些微微发烫。
这个男人,外表如冰,内里却似乎藏着一团火,只是缺乏点燃的契机和技巧。
而她这个现代灵魂,似乎不经意间就成了那个点火的人。
正想着,身边人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双初醒时略带迷茫的凤眸,深邃如寒潭,在对上夏幼薇带着笑意的目光时,瞬间清醒,随即闪过一丝窘迫和羞涩?
他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维持他一贯的冷峻形象,却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被子,反而让两人之间的姿态更加暧昧。
“王爷早。”夏幼薇笑着打招呼,语气轻松自然。
“……早。”轩辕奕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耳根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似乎想起了昨夜自己的种种“失态”,神情愈发不自然。
按照规矩,新婚翌日清晨,正夫需伺候妻主梳洗,并为妻主画眉,以示举案齐眉,闺房之乐。
轩辕奕记得这个规矩。他定了定神,努力摆出镇定自若的样子起身,唤了候在外间的侍女端来热水巾帕。
他伺候夏幼薇洗漱的动作依旧有些生疏,但极其认真,每一个步骤都力求完美,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大事。
待到梳妆台前,他为她梳理长发时,动作更是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弄疼她一分。
最后,便是画眉。
轩辕奕拿起一支螺子黛,如临大敌。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前天又反复温习的《侍妻规》中关于画眉的要诀,手腕稳如磐石地朝夏幼薇的眉间落下。
夏幼薇看着他紧绷的神色,忍不住想笑,又怕惊扰了他,只好努力憋着。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尽管靖王殿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在画眉这项技能上,似乎确实缺乏天赋。片刻之后……
夏幼薇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两条又粗又黑、几乎要飞入鬓角的张飞剑眉,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王爷,您这画的是武将眉吗?是要让我今日去上阵杀敌?”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轩辕奕看着镜中她的“新眉毛”,又看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脸上露出罕见的尴尬和懊恼。他本想好好表现,谁知又搞砸了。
但看着夏幼薇笑得如此开怀畅快,没有丝毫责怪,反而充满了欢乐,他心底那点窘迫忽然就散了。嘴角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真实的笑意。
他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一旁的湿帕子,小心地想要替她擦掉:“是本王……是我手拙,还是让侍女……”
“别擦别擦!”夏幼薇止住笑,拦住他的手,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觉得挺好看的,别有一番风味!今日就顶这个眉毛了,让大家都看看,咱们靖王爷的手笔!”
轩辕奕哭笑不得:“莫要胡闹,岂不让人笑话。”
“谁敢笑话?”夏幼薇挑眉,故意板起脸,却更显娇憨,“我夫君给我画的眉,我乐意!”
一句“我夫君”,让轩辕奕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酥酥麻麻的。他看着她明亮灵动的眼睛,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那些规矩、体统,在她面前,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好,你乐意便好。”他语气纵容,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新婚夫妇特有的甜蜜与温馨。
笑闹过后,轩辕奕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正,道:“对了,有件正事要告诉你。徐州那边传来确切消息,北音的妹妹,已经安全接到了。”
夏幼薇闻言,笑容一敛,立刻坐直了身体,急切地问:“真的?她人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人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有些营养不良,一路上有大夫随行调理,现已快到京郊。为免节外生枝,我让他们先将人安置在城外一处稳妥的别庄,稍作休整,再秘密接入城中。”轩辕奕办事一如既往地稳妥周密。
“太好了!”夏幼薇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轩辕奕,谢谢你!真的!”这份礼物,比任何贵重的贺礼都更让她开心。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轩辕奕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中也满是暖意,“待她休整好,我便安排他们兄妹相见。”
夏幼薇用力点点头,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告诉北音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以及如何安置他妹妹未来的生活。
新婚的第一个早晨,便在这样轻松愉悦又充满希望的气氛中度过。那两条颇具喜剧效果的“武将眉”,最终还是在夏幼薇的坚持下,顶了半天,直到午后才洗去,成了夫妻间一个温馨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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