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酉时?狼居胥山南麓外围
马队刚过弓闾河浅滩,霍去病突然勒踏雪。
暮色尘雾中晃见数黑影,他拔刀指其方:
“左贤王游哨也。复陆支,领十降骑绕其后,以匈奴语呼之诱敌,必生禽哨长。”
复陆支领命之际,苏礼正蹲河滩补竹简
——过桑干河浸水,‘战马存者什九’字迹潮漫。
刚描讫末笔,右侧弓弦骤响,三斥候中箭仆地,匈奴骨镞犹嵌甲胄。
“李敢!”
霍去病声压风势:
“大黄弩队前徙五十步,毋令游哨遁入狼居胥山!”
李敢弩队即列阵,铜机上弦声若春蚕食叶。
远雾中,复陆支已领降骑绕至游哨侧后,一声胡语呼喝,游哨惊顾,刀光闪处,寂然无声。
是时,苏礼探取盐腌干肉
——出发前代陛下所赐御食,本欲留复陆支备饥。
方欲授之,闻霍去病言:
“弃此肉。盐重,食之渴,今水贵于肉。”
他扬声令:
“诸营盐肉悉弃之,私藏者以军法论。”
士卒纷纷弃肉,苏礼亦投之于沙。
刚刻‘弃盐肉’三字,复陆支已曳一戴狐皮帽游哨还,其皮袍践裂,狼头纹章沾泥:
“将军,彼言左贤王在山坳祭天,帐外护卫才百余人。”
霍去病以刀尖挑出游哨怀内祭天令牌:
“赵破奴,领斥候往山坳西察伏,遇可疑沙堆即绕之。”
又谓李敢:
“领五千先锋自东侧峡谷突入,直冲祭天帐,先取鼓旗。”
苏礼于竹简补刻:
“酉时三刻,探知左贤王在狼居胥山坳祭天,守备懈。”
抬眼间,见霍去病凝视山坳:
“仆朋,领降骑往南侧佯攻,声越大越好——纵一人护卫报信,夺你校尉印!”
仆朋即挥众列阵,二降骑迁延不进,汉兵以鞭击之,乃惶遽从行。
苏礼瞥仆朋盾沿缺痕
——盖桑干河袭哨马时所撞也。
三月初十?戌时?山坳祭天帐外围
李敢先锋营刚抵山坳口,匈奴祭天之歌飘至。
霍去病勒马坡上望,山坳中数十篝火旁,金狼旗猎猎作响。
“待弩队首轮箭发,高不识领左翼抄其后。”
他谓传令兵:
“帐外护卫可斩,帐中巫祝必生致
——彼知左贤王动向。”
亥时方至,李敢弩队先动。
三百步外祭天帐瞬间箭集,金狼旗应声仆地。
匈奴护卫惊呼起,霍去病已拔剑:
“主力随我冲!”
踏雪马踏过篝火,苏礼见数红衣巫祝欲遁帐后。
“高不识!”
霍去病声震山坳:
“遮彼红衣者,纵一人,夺你校尉印!”
高不识部曲即围之,甲叶铿锵杂巫祝号哭。
苏礼紧随其后,于竹简刻:
“戌时三刻,破祭天帐外围,斩护卫八十七人。”
方欲前冲,为霍去病所止:
“记你事即可——观仆朋那边无乱否。”
苏礼回视南侧,仆朋正挥盾击一退缩降骑,降骑虽惶,仍在汉兵监临下前冲。
三月十一?辰时?狼居胥山祭天帐
天初明,杀伐之声渐止。
高不识押数戴金冠者至,甲胄上血结霜碴:
“将军,生禽屯头王、韩王,及裨小王三人。”
霍去病立祭天帐前,脚畔堆所获印绶
——玉、铜诸品,皆刻弯月纹。
他蹴韩王金冠于地:
“索调兵符。”
兵卒自韩王怀中搜得青铜符,匈奴文犹沾血污。
“诸营报首虏数。”
霍去病声气清冽。
李敢举狼头鼓旗至:
“大黄弩队斩级二千三百,得鼓旗三面。”
复陆支押一巫祝至:
“彼言左贤王遁往姑衍山,将复于彼祭天。”
霍去病拔剑插地:
“休整一日。明日卯时,高不识出西侧,仆朋出东侧,李敢随我从中路进
——必于左贤王至姑衍山前邀之。”
苏礼刻“姑衍山”三字之际,见霍去病以雪涤手
——甲缝间血垢,涤之良久未去。
“令医工浓熬熊胆药。”
他头不抬:
“明日当饮马瀚海,手不可抖。”
未时?狼居胥山休整
诸营炊食之际,苏礼抱竹简核首虏数。
过仆朋所领降骑营,见汉兵颁干粮
——依令,降骑今日多颁半块肉干。
一降骑欲私藏,为仆朋所踹:
“将军令你饱食,非令你私藏——明日追左贤王,无力者斩以饲马。”
苏礼刚记‘降骑无哗’,即为雷豹所召,入中军帐。
霍去病对张骞所绘舆图凝思,“姑衍山—瀚海”途间以朱笔标识。
“补记复陆支以匈奴语诱敌之细。”
他指舆图:
“降骑之用,非独引路也。”
苏礼刚援笔,帐外传李敢声:
“将军!弩队皆已检视,明日必射穿左贤王帐幕!”
霍去病微哂:
“记之:李敢先锋营已备,弩箭充足。”
他望帐外,踏雪马方食苜蓿,前蹄之伤稍愈,行于雪中甚稳。
三月十一?辰时?狼居胥山北麓
晨光穿狼居胥山石隙,霍去病以刀尖划沙为线
——此乃左贤王营帐大略方位。
李敢单膝跪于线外:
“末校尉领五千弩手绕东侧峡谷,依将军令,闻鼓响齐射。”
“弩箭勿省,亦勿妄发。”
霍去病足踏平沙线
“先射金狼旗,旗仆则彼阵自乱。”
他转顾复陆支:
“你领降骑扮溃走匈奴散骑,往西侧山口去
——记取,言胡语,务使肖似,诱外围护卫离帐。”
复陆支握腰间汉剑
——此乃霍去病前番所赏,以胡语应:
“若诱之不动,愿以项上首级为质。”
“不用。”
霍去病引缰,踏雪马喷鼻振鬣
“诱不得便退,勿与硬争。高不识。”
“末校尉在!”
高不识自左翼队列出,甲叶轻响。
“你领部曲守北侧沙丘。”
霍去病指远处沙脊起伏
“左贤王若遁姑衍山,汝自沙丘后抄其尾——若纵之,先斩你。”
苏礼蹲侧刻简,刀笔在
“三月十一辰时,令李敢东谷突袭,复陆支西诱,高不识北截。”
“仆朋。”
霍去病忽开口。
“喏。”
“于降骑中择二十人,貌类匈奴贵者,随复陆支诱敌。若被识破,便称自单于庭溃逃,欲投左贤王。”
仆朋领命转身而去。
霍去病终望狼居胥山形:
“鼓在我处,三响之后,诸部并进。苏礼,你随主力后,明记谁先斩将、谁先破帐,勿漏。”
卯时三刻·左贤王帐外围
第一通鼓响,复陆支已领降骑至西侧山口。
他解汉甲露匈奴毡袍,对山口护卫呼:
“我等自单于庭来,为汉军所逐,乞左贤王收录!”
护卫举骨镞箭逼近,复陆支忽抽靴中青铜祭牌
——此乃前擒游哨所获,掷于地:
“此祭天信物,岂有伪哉?”
护卫俯身拾牌之际,复陆支吹哨为号。
二十降骑齐拔刃,斩前二护卫。
远处第二通鼓起,彼等已突入外围帐区,故撞篝火,浓烟直扑主帐。
苏礼随霍去病主力趋北侧,见李敢弩队贴东侧峡谷崖壁而行
——所经正是他先前所标“可容三骑并驰”之狭路。
第三通鼓震砂,霍去病拔剑指主帐:
“冲!”
踏雪马践匈奴皮帐,霍去病剑断帐杆之时,李敢弩箭恰自东侧至
——三百步外金狼旗应声仆地,杆裂溅木屑。
左贤王护卫方出帐,已为弩箭钉地,骨镞透甲之声,杂以惊马嘶鸣,震彻沙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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