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消化了《阵道初解》所带来的庞大而系统的知识洪流,青玄只觉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擦拭去了一层迷雾,对于能量流转、符文构筑、天地之势的感知,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并未满足于此,强压下继续深究阵道奥妙的渴望,将灼热的目光投向了此行另一项重要的收获——那十二面折叠整齐、却难掩破败之相的赤红色小旗。
心念一动,十二面小旗便自混沌珠空间内飞出,悬浮于他身前的半空之中,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而统一的灼热波动。
他伸手,轻轻握住其中一面旗帜的旗杆。入手的第一感觉是沉重,远超其体积应有的重量,仿佛握着的不是木质旗杆,而是一截浓缩了山岳精髓的金属。旗杆呈暗红色,质地紧密,表面布满细密如蛛网的天然木纹,但此刻,这些木纹间也掺杂了许多后天形成的、深浅不一的裂纹,破坏了其整体的完整性。
旗面则是由一种青玄无法确切辨认的赤红色丝织物制成,触手异常柔软顺滑,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内里蕴藏着炭火般的恒常温热感。旗面之上,用不知名的金色丝线,绣着一尊造型古朴、姿态狰狞、三头六臂、周身缠绕着火焰纹路的魔神图案。这魔神栩栩如生,即便历经万古,色彩黯淡,旗面本身也多有破损——或被不知名的力量灼烧出焦黑的孔洞,或被利刃撕裂开参差不齐的缺口,甚至有些地方的金线都已断裂,使得魔神图案变得残缺不全——但仅仅凝视着那尚且完好的部分,依旧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原始而暴烈的炽热神韵,仿佛这魔神随时会从旗面上挣脱出来,焚尽八荒。
十二面旗,图案各异,但风格统一,皆是不同的火焰神魔形象,或咆哮,或结印,或驾驭火兽,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同源的灼热道韵,也无一例外,都处于严重破损的状态,灵光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
青玄屏息凝神,回想起刚刚研读的《阵道初解》中,关于法器辨识、能量回路感知以及常见阵法器物的篇章。他将自身那经过混沌珠蕴养、又初步融合了力之法则而变得异常敏锐的神念,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探入一面残旗的内部结构。
神念所及,反馈回来的景象让他心头微沉。旗幡内部,原本应该存在着由无数细微能量通道构成的、复杂而精密的符文结构,那是法器力量的源泉与核心。但此刻,这些能量通道绝大多数已经断裂、堵塞,甚至彻底湮灭,如同被战火摧残过的城市脉络,只剩下断壁残垣。仅存的少数完好结构,也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微弱地维系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沉寂。整个旗幡的“灵性”,几乎已经感知不到,陷入了最深沉的“死亡”状态。
他再将目光投向十二面旗幡整体的排列气机,结合记忆中那座祭坛基座上十二个凹槽的分布方位,以及《阵道初解》中关于成套阵旗、尤其是涉及特定数目与格局的法器描述,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都天烈火旗!
当然,并非那传说中太古时代、与十二祖巫息息相关、能布下都天神煞大阵、召唤盘古真身虚影、拥有屠圣灭道之威的无上凶煞至宝真品。那等存在,只存在于最古老的神话里,绝非他此刻能接触,更不可能如此残破地遗落在此。
眼前这套,根据其材质、残留的道韵以及内部结构的复杂程度(即便已损坏)来判断,应是上古某个极其精通火系大道与阵法的大能者,或是某个以火焰为图腾的强盛种族,倾尽心力,仿照那传说中的“都天烈火旗”的形制、乃至窃取了一丝其焚尽万物的神韵,呕心沥血炼制出的简化仿制品!
可即便是仿制品,其立意之高,取材之精,炼制手法之玄奥,也远超当今洪荒流传的许多知名火系法宝。青玄依据《阵道初解》中的理论推断,这套仿品旗幡若能完好无损,十二面齐出,布下完整的“小都天烈火阵”,其威力也绝对足以焚山煮海,蒸干大江,轻易困杀真仙境的强者,甚至对玄仙级别的存在,也能构成巨大的威胁,足以焚毁其护体仙光,灼伤其法体元神!
而那些旗面上绣刻的、形态各异的火焰神魔图案,绝非简单的装饰或图腾。它们本身就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将火焰法则具象化的符文!每一尊神魔,都代表着一种不同的火焰形态、一种独特的控火法门、乃至引动天地间某种特定火行法则的“钥匙”!它们共同构成了这套旗幡的力量核心与法则载体。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却无比骨感。眼前的这套旗幡,破损得实在太严重了。十二面旗,几乎没有一面是完整的,内部的符文结构崩坏了十之八九,灵性近乎湮灭。别说布下那惊世骇俗的“小都天烈火阵”,现在能否成功引动一丝像样的火焰都成问题,其状态,比那布满裂纹的《阵道初解》玉简还要糟糕得多。
青玄仔细地、一面接一面地检查着每一面残旗,不放过任何一丝尚存的完好结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对照着《阵道初解》中关于法器修复、能量回路重铸、以及灵性温养等仅有零星提及、却直指根本的原则与方法。
越是探查,他的眉头皱得越紧。修复难度,超乎想象。这不仅仅是将破损的旗面缝补、将断裂的旗杆接续那么简单。这涉及到对旗幡内部那些复杂而精密的能量通道与符文结构的深刻理解与精准重构,需要特定的、品阶极高的火系灵材作为修复基底与能量源泉,更需要极其高超、近乎失传的炼器技艺,才能在不进一步损伤其根本道韵的前提下,完成这等精细入微的“手术”。
材料、技艺、理解,三者缺一不可。而以他目前的条件,几乎都不具备。
“难,难如上青天……”青玄轻叹一声,但眼中却并未流露出气馁与绝望之色。相反,他的目光变得更加专注,更加锐利。
他的指尖再次轻轻抚过一面残旗上,那尊三头六臂火焰魔神尚且保存完好的胸膛部位的金色纹路。尽管旗幡整体沉寂,但在那纹路的最深处,凭借着他此刻对能量和法则更为敏锐的感知,他依旧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火焰的炽热道韵!它如同被厚厚灰烬覆盖的火种,虽然微弱,但并未彻底熄灭!
“虽是残旗,万不存一,但其根基犹在,其‘火种’未灭!”青玄心中一定,升起一股不屈的斗志,“不能因噎废食。如此重宝,岂能因其残破而弃之?”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坚定起来:“修复全套旗幡,目前看来遥不可及。但若退而求其次,集中手头可能找到的资源,根据《阵道初解》中的原理,尝试优先修复其中受损相对较轻、核心符文保存相对完好的三五面呢?”
他目光扫过十二面残旗,迅速锁定了其中三面。这三面旗,旗面破损相对较小,旗杆裂纹较少,更重要的是,其内部探查到的、尚算完整的能量节点和符文结构碎片,隐约能构成一个简化的、不完整但却相对稳定的能量循环。
“若能成功修复这三五面,或许无法布置完整的‘小都天烈火阵’,但以此为核心,辅以其他材料,未必不能组成一个简化版的、威力大打折扣的‘微焰焚野阵’或类似的火行阵法!”他思维急速推演着,“那兽潮虽众,但多为血肉之躯或阴性妖物,天生对至阳至烈的火焰心存畏惧。有此简化火阵作为杀手锏,于关键时刻发动,必能收到奇效,大量杀伤低阶妖兽,甚至重创其精英头目,打乱兽潮阵脚!”
思路一旦明确,希望便从绝望的废墟中重新燃起。
他不再犹豫,极其郑重地将记载着无价知识的《阵道初解》玉简与这十二面承载着反击希望的都天烈火旗(仿品)残旗,小心翼翼地收回混沌珠空间最核心的区域,以混沌之气小心温养,尤其是保护那几面他选定的、尚有修复可能的目标。
做完这一切,他长身而起,挥手撤去了洞口的禁制。外界的天光涌入,带着戈壁边缘特有的干燥与荒凉气息。
他一步踏出山洞,身形立于岩壁之上,目光如电,穿透虚空,遥遥望向青漓河的方向。兽潮的阴影依旧浓重,但此刻,他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此前未曾有过的沉稳、冷静与一种基于知识的筹算。不再是单纯依靠个人武力的硬撼,而是开始思考如何运用智慧与所得,去布下一盘守护的棋局。
是时候返回了。将此次古战场冒险的收获,将那系统的阵道知识,将那潜在的烈火杀器,尽快转化为守护那片净土、那些信赖他的花精们的实际力量。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死寂与荒凉笼罩的百族古战场方向。那里,依旧亘古沉默,仿佛他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探索、生死一线的争夺,于其万古的沉寂与悲凉而言,不过是投入无边死海中的一粒微尘,连一丝像样的涟漪,都未曾真正激起。
身形化作一道不起眼的流光,青玄毫不犹豫地朝着青漓河畔,疾驰而去。身后,是古老的尘埃与寂静;前方,是未知的血火与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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