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残魂光晕内部,那象征着阴阳大道本源的、微不可察的黑白二气,开始艰难地、断断续续地自发流转起来的刹那,仿佛某种沉寂了万古的古老机关,被这微弱却关键的生机重新触动了核心。
一道相较于之前那细若游丝、近乎破碎的状态,明显微弱却清晰、稳定了许多的意念,如同穿越了层层时空迷雾,再次清晰地传入青玄专注的心神之中。
“……多……谢……小友……此番……续道……之恩……”
这意念之中,依旧蕴含着难以言喻的万古疲惫与历经沧桑的厚重,但相较于之前那濒临溃散的混乱,此刻多了一份属于古老存在的、沉淀下来的清明与理智。那份独属于混沌魔神的超然气度,似乎随着这缕生机的注入,也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影子。
“前辈感觉如何?可有好转?”青玄立刻以神念回应,语气带着关切,同时手上并未停止,依旧维持着那温和而持续的造化神纹与三光神水雾气的输送,如同最耐心的医者,守护着刚刚出现一丝好转迹象的病人。
“……如风中残烛……飘摇不定……然……魂核暂固……终是……暂得……喘息之机……”阴阳老祖的意念缓缓流转,似乎在仔细感知着自身那残破不堪的状态,以及周围这片蒙昧而陌生的环境,“此地……气息……玄奥……非是……西方魔域……那令人作呕的……禁锢之力……也已消失……小友……神通广大……竟真带老夫……脱离……那无间苦海……”
他的意念中,带着一种恍如隔世般的确认,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脱离永恒折磨后的微弱释然。
“前辈知晓便好。晚辈青玄,亦是侥幸,方能从那龙潭虎穴中脱身。”青玄简单回应,并未过多描述其中的凶险。他心念急转,知道此刻是获取信息的关键时机,立刻问出了自听闻那些秘辛后,便一直萦绕在心头最深处、也是最沉重的疑惑:“前辈此前曾言,魔祖罗睺之谋,乃欲重炼地水火风,再开天地,行那灭世之举……此事,当真确凿无疑?洪荒浩瀚无垠,能者辈出,难道……就真的无人能够制衡于他?任由其倒行逆施?”
这个问题,关乎整个洪荒的未来,也关乎他自身,以及万灵盟未来的道路选择。
阴阳老祖的残魂沉默了片刻,那微弱的意念波动中,透露出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罗睺那毁灭大道与恐怖实力的深深忌惮,有对过往混沌时代与开天旧事的遥远追忆,亦有一丝对于当下洪荒格局的、难以言喻的感慨。
“……罗睺……其魔……执掌毁灭、终结……其道……本质便与这方生机渐显之天地……相悖逆……”意念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静,“然……不可否认……其力……确已登峰造极……深得混沌魔神之遗泽……非同小可……绝非寻常先天神圣……所能企及……”
他肯定了罗睺的强大与威胁,那是源自根脚与大道本质的恐怖。
“……然……”意念一转,带着一种纵观全局的超然,“洪荒广袤……藏龙卧虎……能与之抗衡……乃至制衡者……非无……”
青玄心神骤然一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凝神细听。他知道,接下来听到的,将是真正站在洪荒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之名!
“……其一……乃鸿钧……道人……”当这个名号被意念传递而出时,青玄能清晰地感受到,阴阳老祖那残魂意念中,首次透出一种近乎推崇与认可的意味,这与他提及罗睺时的忌惮截然不同。
“……其跟脚……亦是非凡……乃先天神魔化生……更曾得大机缘……执掌造化玉牒残片……此物蕴含三千大道奥妙……乃悟道至宝……”
“……鸿钧……悟道最深……神通无量……早已超脱俗流……曾于玉京山开坛讲道……阐述天地玄机……门下已聚拢……几位根脚、心性皆为上乘之俊杰……其道……堂皇正大……润物无声……与罗睺那霸道酷烈、毁灭一切之魔道……乃是天然相克……”
鸿钧!造化玉牒!
这两个名号如同混沌惊雷,在青玄的心神中炸响!他之前对此仅有极其模糊的感应,或许是源自混沌青莲本源的些许传承记忆碎片,今日方得阴阳老祖亲口确认!一位是玄门正道之祖,执掌悟道至宝;一位是魔道巨擘,意图灭世重生。这仿佛预示着一条贯穿洪荒未来命运的主线——道魔之争!
然而,能与罗睺抗衡的,似乎并不仅有鸿钧一人。
“……另有……扬眉大仙……”阴阳老祖的意念继续流淌,提及这个名字时,带着一种对于更加古老、更加神秘存在的描述口吻。
“……其本体……乃混沌中一株空心杨柳……得天独厚……于空间之道上……已臻化境……玄妙不可揣度……”
“……其得道极早……早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前……便已在混沌中孕育灵智……神通莫测……虽不常显圣于世间……踪迹缥缈……然以其能……罗睺虽狂……亦不敢轻易侮之……”
扬眉大仙!空间之道化境!早于开天得道!
这又是一个震古烁今的名讳!其根基竟然如此古老,甚至早于洪荒天地本身!这意味着其实力与积累,恐怕深不可测,连罗睺都需心存顾忌。
“……还有……乾坤老祖……”意念再次提及一个重量级的名号,“……其执掌乾坤鼎……此宝内含天地玄黄……能衍化万物……定鼎乾坤……亦是了得之辈……其实力……不容小觑……”
乾坤老祖!乾坤鼎!
这些古老的名讳,每一个都代表着洪荒天地间最顶尖的力量、最深邃的大道以及最强大的先天至宝!他们或许隐于世外,静参大道;或许如同鸿钧一般,已然开始布局,传道授业;或许如扬眉大仙,超然物外,不问世事。但可以预见的是,罗睺那旨在毁灭一切、重定地水火风的灭世之谋,一旦真正启动,必将触及所有生灵、所有大能的根本利益与存在根基!无人能够真正置身事外!
“……故而……道魔之争……非是虚言……更非遥远传说……”阴阳老祖的意念最终带着一种洞悉命运轨迹的、深深的宿命感,为这场未来的冲突定下了基调。
“……罗睺欲以杀证道……以万灵为刍狗……以灭世成全己身……踏着洪荒废墟……登临更高之境……此路……与鸿钧等人所持之……庇护生灵、顺应天道、完善规则之道……与这洪荒万灵求存、发展、繁荣之基……乃是截然相反……水火不容……”
“……冲突……无可避免……乃是大道之争……存亡之战……”
他的意念微微停顿,仿佛看向了更加久远的过去,带着一丝警示。
“……昔日西方之地……那场导致祖脉崩毁的大战……或仅仅只是……这场滔天浩劫的……一道序幕……”
“……真正的……席卷洪荒天地……波及万族众生……决定未来气运的……无量浩劫……恐怕……尚未真正降临……”
青玄静静地听着,心神随着阴阳老祖的叙述而不断沉浮。一幅远比龙凤麒麟三族争霸更加宏大、更加残酷、更加关乎根本的洪荒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他不再只是一个挣扎求存的小小联盟之主,更是无意中,提前窥见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决定天地命运的巨大风暴的一角。
肩上的压力,前所未有地沉重起来。但与此同时,一条原本模糊的前路,似乎也因这些古老名讳的出现,而隐约显现出了一丝可能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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