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光小筑回来后，深圳的春天像被按了快进键，路边的紫荆花一夜之间铺满枝头，粉紫色的花瓣落在车窗上，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赵悦把蓝布衫老人给的旧线轴摆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藏青色的毛线绕得整整齐齐，看着就踏实。
“在看什么？”陈默端着切好的芒果走进来，凑到她身后看，“这线轴看着有些年头了。”
“奶奶说这是她年轻时织毛衣剩下的，”赵悦拿起线轴转了转，木头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说我们俩就像这线，看着细，拧在一起就结实了。”
陈默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奶奶说得对。对了，周末有空吗？我约了家珠宝店，去看看戒指？”
赵悦的耳朵一下子红了，手里的线轴差点掉在地上。她转过身，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窗外的紫荆花，也映着小小的自己。“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得像线轴上的毛线。
周末的珠宝店很安静，店员笑着递来托盘，戒指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赵悦的目光扫过那些镶钻的、雕花的，最后落在枚素圈戒指上——铂金的，没有任何装饰，光溜溜的像根细细的银线。
“喜欢这个？”陈默注意到她的目光，拿起戒指往她无名指上一套，大小刚刚好，“像我们的银手链，简单，却能戴很久。”
赵悦看着手指上的素圈，忽然想起蓝布衫老人织毛衣时用的棒针，也是这样光溜溜的，却能织出最暖的花样。她抬头看向陈默，发现他手里也套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正对着灯光看，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就这对？”店员笑着问。
“嗯。”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又相视一笑，像两个偷吃到糖的孩子。
走出珠宝店时，阳光正好。陈默牵起赵悦的手，两枚素圈戒指碰在一起，发出比银手链更清脆的“叮”声。“我妈说，”他忽然开口，“等我们订婚，就把外婆留下的银镯子送给你，她说那镯子养人，戴久了会有灵性。”
赵悦想起陈默相册里那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突然觉得，那些逝去的亲人从未真正离开，他们留下的物件，带着体温和牵挂，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线，把几代人的日子连在了一起。
回到公司，赵悦刚坐下，李华就发来视频，背景是总部的会议室，小周举着个红本本在镜头前晃：“赵姐！我订婚啦！你看这戒指，跟你上次说的素圈是不是很像？”
屏幕里的戒指确实和赵悦手上的很像，光溜溜的铂金圈，在灯光下闪着低调的光。赵悦笑着点头：“好看！简单又大气。”
“都是跟你学的，”小周笑得一脸幸福，“你上次说‘最好的感情就像素圈戒指，不用花哨，却能圈住一辈子’，我记着呢！”
挂了视频，赵悦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心里暖烘烘的。原来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却当了真；原来有些温暖，会像蒲公英的种子，借着风，落在不同的土壤里，长出新的希望。
晚上加班，赵悦对着电脑改方案，陈默在旁边处理数据。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两枚素圈戒指像两轮小小的月亮。赵悦忽然想起时光小筑的月夜，蓝布衫老人坐在竹椅上织毛衣，银线在月光下闪着光，她说：“好的感情，就像织毛衣，开始是两根线，后来就成了一片暖，再也分不开。”
“想什么呢？”陈默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划了下，“方案改完了？”
“嗯。”赵悦合上电脑，看着他眼里的自己，“陈默，我们订婚的时候，回时光小筑办吧？我想让奶奶给我们织件情侣毛衣，想让张阿姨做米糕当喜糖，想让小雅给我们缝个囍字香囊。”
陈默的眼睛亮起来，像落了星星：“好啊。我还要请社区的街坊都来，告诉他们，我把‘织毛线的小姑娘’娶回家了。”
赵悦被他逗笑，眼角却有点湿。她低头看着手指上的素圈戒指，又看了看书桌上的旧线轴，忽然觉得，生活就像这慢慢转动的线轴，那些看似零散的线——银手链上的吊坠，素圈戒指的光，时光小筑的牵挂，还有身边这个人的温度——早被悄悄拧成了一股，结实，温暖，足够织出一辈子的好光景。
窗外的紫荆花还在落，像一场温柔的雨。赵悦握紧陈默的手，听着两枚戒指碰在一起的“叮”声，心里知道，最好的日子，就是这样——有你，有我，有绕不完的线，有织不尽的暖，还有一辈子的时光，慢慢转，慢慢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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