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蹲在“紫藤春”染缸旁，小手攥着根竹搅棒，学着阿苗的样子慢慢搅动。染液在她手下泛起圈圈涟漪，青紫色的光映在她脸上，像落了层细碎的星子。
“力道要匀，别让沉淀的染料粘在缸底。”阿苗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片紫藤叶，时不时替她拨正搅拌的角度。“你看，这样转着圈搅，颜色才会匀净，染出来的布才不会花。”
丫丫点点头，抿着嘴使劲，额角渗出细汗。她的搅棒比阿苗的短半截，得踮着脚才够得到缸底，小身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像棵努力扎根的小苗。
小石头端着两碗姜枣茶过来，故意把茶碗重重放在石台上。“歇会儿再练，刚学就急着上手，小心把染液搅浑了。”他嘴上说着，却把其中一碗推到丫丫面前，碗沿还冒着热气。
丫丫停下动作，仰起脸看他，眼里闪着怯生生的光，小声道：“谢谢石头哥。”
“谢啥，”小石头别过脸，往灶房走，“赶紧喝，凉了就没味儿了。”
阿苗看着他的背影笑，转头对丫丫说：“别理他，他就是嘴硬。前儿你没来时，他还特意劈了堆细柴，说小孩子家力气小，烧火得用软柴。”
丫丫捧着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面，心里暖烘烘的。她偷偷瞅了眼染缸里的“紫藤春”，青紫色的液面上，自己的影子歪歪扭扭，却和阿苗的影子挨得很近。
这时，春桃从库房出来，手里抱着卷白坯布。“丫丫，来试试染小块布？”她把布剪成巴掌大的几片，“先用温水泡透，再放进染缸，记得要让布完全浸在液里，别露着边角。”
丫丫眼睛亮起来，赶紧放下茶碗，学着春桃的样子把白布泡软，小心翼翼放进染缸。布片在染液里慢慢舒展，像朵正在绽放的花，青紫色顺着布纹一点点往上爬。
“真好看……”她小声感叹，手指在缸沿轻轻点着，跟着布片变色的节奏晃悠。
阿苗凑过来，和她一起盯着缸里的布片。“等染好了，给你做个小荷包？”
丫丫使劲点头，鼻尖蹭到缸沿，沾了点青紫色的染液，像只偷吃了桑葚的小老鼠。
春桃看着她们，嘴角弯起笑意。阳光透过紫藤架的缝隙落在染缸上，青紫色的染液里，两个小小的影子挨在一起，搅棒划出的涟漪里，藏着说不出的暖。
灶房里传来柴火噼啪声，小石头的吆喝声混着茶香飘过来：“布染好了没？午饭要烧糊了！”
丫丫和阿苗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染缸里的“紫藤春”还在轻轻晃，像在说：新的日子，就这么慢慢染着，真好。
正笑着，突然，库房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春桃皱起眉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快步走了过去。不一会儿，春桃带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这是新来的染坊学徒，叫小柔。”春桃介绍道。小柔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眼神里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
阿苗热情地拉过她，“以后咱们就是一起的姐妹啦，来，先看看这‘紫藤春’染缸。”小柔眼睛亮了起来，凑近染缸，好奇地看着青紫色的染液。丫丫也走上前，把竹搅棒递给她，“你也试试。”小柔接过搅棒，小心翼翼地搅动起来，染液在她手下也泛起了涟漪。
小石头从灶房探出头，“哟，又来新人啦，正好，多个人多份力，午饭也得多做点咯。”大家都被他的话逗笑了，染坊里又充满了热闹的气息，新的故事，也在这染缸边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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