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明看着几个劫匪面黄肌瘦的模样，心中怒气渐消，生出几分恻隐。
乱世之中，多少人被逼如此。
眼前这几个货，大概也是饿极了的农户，从小沛到襄阳这一路见得也不少了。
这些人虽然抢劫不对，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原谅。
念及如此，刘小明冷声道：“尔等有手有脚，为何不做些正经营生，偏要在此做这拦路害命的勾当？”
那瘦高个哭丧着脸道：“公子明鉴…我等本是附近农户，只因…只因去年租税太重，实在活不下去，才…才一时糊涂…”
刘小明沉默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是黄忠给他路上用的些许五铢钱。他掂了掂，抛到那瘦高个面前。
“这些钱，拿去分了，寻个地方安顿，或买些粮种佃田度日。若再让我知晓尔等为恶，”他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下次某手中之刃，便不会再留情面。”
众匪徒看着那袋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片刻，才纷纷磕头：“谢公子不杀之恩！谢公子赏！我等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刘小明不再多言。
咣当一声，环首刀被他扔在地上，然后翻身上马，轻喝一声，骏马扬蹄，绝尘而去。
只留下那群匪徒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犹自心惊胆战，又觉恍如梦中。
经此一战，刘小明对自己的一身武艺有了大概的认知。
对上这个时代顶级猛将时，如何目前尚未可知。
不过能跟黄忠战的有来有回，虽然其有让招，但相比对上关张赵这些猛将，相差的或许也只是经验。
师父说的没错，乱世之中，这一身本事，便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看来以后，更加不可懈怠。
卧龙岗的轮廓渐渐清晰，熟悉的山水映入眼帘，刘小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牵着坐骑缓缓而行，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微妙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二哥二嫂，还有三哥，他们是否别来无恙？虽然这两年多有书信往来，但‘白纸黑字’又如何能完全替代面对面的音容笑貌？
他们是自己在这个冰冷而又炽热的乱世中，遇到的第一束光，是第一份毫无保留的接纳与温暖。
如今学艺归来，竟有些害怕看到时光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又无比渴望立刻见到他们。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刘小明整理了一下因长途跋涉而略显风尘的衣衫，牵着马，朝着那处熟悉的茅庐院落走去。
离院门尚有段距离，便见一个身影正蹲在院外的菜畦里忙碌。那身影听到马蹄声，疑惑地抬起头望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那正是诸葛均！他比两年前长高了不少，面容褪去了不少稚气，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
诸葛均眯着眼，疑惑地打量着远处牵马而来的青年。那人身形挺拔，风尘仆仆，带着一股陌生的锐气，却又…却又隐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刘小明看着三哥那愣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停下脚步，扬声喊道：“三哥！怎的？两年不见，便不认识你家小弟了？”
这声音！
诸葛均猛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小锄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刘小明，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又从震惊化为巨大的惊喜！
“小…小明？！真是你？！”他惊呼一声，也顾不上脚下的菜苗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纯粹而热烈的笑容，“你回来了！你怎么…你怎么长这么高了？！都快比我高了！”他跑到近前，兴奋地捶了一下刘小明的肩膀，“好家伙，这身板也结实多了！在黄老将军那儿肯定没少吃苦头！”
感受着三哥毫不作伪的欢喜，刘小明心中那点忐忑瞬间烟消云散，也笑了起来：“苦头是吃了不少，不过值得。三哥，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么…精神。”
“快快快！快进去！二哥和二嫂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该多高兴！”诸葛均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一把拉起刘小明的手腕就往院里走，走了两步才想起马，“哎哟，马！我来牵！”
兄弟俩一阵手忙脚乱，笑声惊动了院内的人。
茅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诸葛亮和黄月英并肩站在门口，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引出来的。
诸葛亮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身着素色长袍，手持羽扇（或许是刚拿起来的），但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在看到院中那个长高了一大截、英气勃勃的少年时，瞬间亮了起来，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一抹温暖而欣慰的弧度。
黄月英站在他身侧，脸上带着惊讶和喜悦的笑容，目光飞快地扫过刘小明，眼中闪过一丝兄长看弟弟般的好奇与赞赏。
“二哥！二嫂！”刘小明松开诸葛均，快步上前，对着诸葛亮和黄月英，郑重地行了一礼，“小弟回来了！”
诸葛亮上前一步，亲手扶起他，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羽扇轻摇，语气中带着难得的轻松与调侃：“唔，是我诸葛家的儿郎。这攸县的水土看来不仅养人，更砺人。不错，精气神足矣，不再是当年那个倒在风雪门外的小乞儿了。”
黄月英也笑着接口道：“方才在屋内听得均弟大呼小叫，还道是何方贵客，原是我家雏凤还巢了。快进屋歇息，这一路辛苦。”
诸葛均在旁边迫不及待地插话：“二哥二嫂，你们是没看见，小明现在可厉害了！刚才我差点没认出来……”
一家人笑着走进熟悉的堂屋，屋内陈设依旧简朴而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和若有似无的木屑清香（来自黄月英的工棚），一切都让刘小明感到无比的心安与亲切。
他回来了。这里，永远是他的家。
诸葛亮示意他坐下，温和地问道：“汉升将军可好？叙公子病情如何？”黄月英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刘小明收敛笑容，正色将这两年在攸县的经历，黄叙病情在张仲景和他护理下的稳定，以及黄忠的悉心教导和最后赠弓之举，一一娓娓道来。
当他说到黄忠称赞他“武艺小成”时，诸葛亮抚须微微颔首，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当他说到与黄忠父子依依惜别时，黄月英亦是轻轻叹息。
“能得汉升将军倾囊相授，是你的造化。他能将爱弓赠你，更是将你视若子侄了。”诸葛亮沉吟道，目光中带着一丝深邃的考量，“一位当世虎将的传承…好，甚好。”
“二哥，回来之前。师父跟我讲，北方曹操与袁绍之争落下帷幕，曹操以弱胜强，等曹孟德完全消化北方，就要南下了吧！”刘小明语气凝重的开口。
他不知道诸葛亮现在是什么想法，准备先探探口风。
诸葛亮沉吟半晌，这才开口：“小弟所言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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