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吃饭……
只有死人没法吃饭。
大家心说,你说的还挺委婉。
这些家主们想着,就像韩玄。
确实没法吃饭了,他被张机宣判,虽然留了一命,但是‘不堪受辱’,在牢里自尽了。
他们都明白,刘铭这不是商量,这是最后通牒。
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各位家主,偷偷瞄着盘坐主位的刘铭。
此子不类其父啊。
这哪是十八岁啊!
端坐间全无少年浮躁之气,眉宇间沉敛藏锋,自带慑人之威;言语间不疾不徐,却含不容置喙之态,俨然有上位者风范,犹如龙盘虎踞……
“十日。”刘铭站起身,不再看他们,“饭菜简陋,就不多留诸位了。仲武兄,代我送客。”
糜威应声而出,面无表情地做出“请”的手势。
一众养尊处优的家主们脸色灰白,无人再敢多言一句,纷纷起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太守府。
那碗糙米饭,无人动一口。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刘铭对身旁的赵云低声道:“云叔,让儿郎们这几日操练得勤些,尤其是弓弩射击,动静不妨大一点。”
“明白。”赵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待糜威返回,又吩咐:“仲武兄,你查到的,关于苏家侵占城西那三百亩官田的事……”
刘铭手指轻轻叩击桌面,半晌才道:“告诉苏家家主苏琛,只要率先呈报,去年刺杀于我,以及与韩玄的勾连,我可以既往不咎。
还有刘家也是,到时候,‘不小心’让刘家的人知道,暗示苏家已经率先呈报了。”
去年那三名刺客,刘铭拿下临湘后,就一直被秘密关押在军营。
如今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喏!”糜威心领神会,转身离去。
郡守府的“糙米宴”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长沙豪族圈子里激起了无声却汹涌的暗浪。
接下来的几日,太守府门前车马悄然增多,却无人公开求见。
各家派来的皆是心腹老仆或旁支子侄,递上的拜帖里夹带着或是珠宝美玉,或是地契商单,言语间极尽恭维,只求能“觐见公子”,“聆听教诲”。
刘铭让糜威一概挡回,只传一句话:“十日之期,铭只在府内等该等之物。”
压力,在沉默中持续累积。
苏家家主把卧室里能砸的都砸了,然后就是,大骂韩玄。
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贼船呢,干嘛要去刺杀“黄诚”啊?
“哎……”
第三日,苏琛乘着一顶不起眼的小轿,于深夜从侧门入了郡府。
书房内,灯火摇曳。
苏琛再无那日的从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挣扎,他将一份厚厚的帛书恭敬地放在刘铭案前。
“公子,此乃我苏氏一族在长沙境内所有田亩、坞堡、匠坊及依附人口的详册……”他顿了顿,声音干涩,“城外西那三百亩水田,确为前郡丞韩玄强划于我苏家名下,琛一时糊涂……今愿全数归还郡府,望公子海涵。”
他率先低头了。
并非完全因为惧怕,更是精明算计后的选择。
继续硬顶,一旦被当成典型,下场绝不会是破财就能了事。
他名下的坞堡虽然能够抵抗刘铭一时,但如果刘铭真的要打他,他绝对守不到两日。
不如主动交出“投名状”,或许还能换取一丝宽宥乃至未来的便利。
刘铭没有翻看那册子,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苏公是聪明人。过去之事,既已言明,便揭过了。日后郡府治理长沙,还需苏公这等乡贤鼎力相助。”
苏琛正在暗喜,当初占那田地也是想看看这‘小公子’是不是个纸老虎或者根本不懂。既然现在情况有变,还回去也没多少损失。
“当然,不过这个税是少不了的。”突然,一句话悠悠响起。
“这……”苏琛石化。
“三成粮税…如果不交,我会让子龙将军,刘封将军,还有我师父黄汉升老将军去取的。”刘铭声音淡淡的。
“……”苏琛只感觉后背冷汗涔涔。
黄汉升……
“不敢,不敢。”
苏琛不知道自己如何离开太守府的,但回家便称病不出。
第五日,刘家也坐不住了。
当刘家主事人得知“苏琛那老贼竟连夜呈报了清册”,顿时慌了神。
他原本还想联合几家观望,没想到最大的盟友竟率先投降。
恐慌之下,刘家的清册也紧急送达郡府,甚至还多报了几十亩田,以示“悔过”之诚。
刘铭也没为难这些家主,都是笑着送出太守府。
随后几日,张、李等各家再也无法保持侥幸,清册如雪片般飞来。
最终,三成的粮税大家也捏着鼻子认了。
总比“无法吃饭”要好。
虽然其中必然仍有水分,但至少,郡府第一次摸到了长沙真实家底的轮廓。
然而,总有不信邪的。
城北的邓家,靠着与零陵郡守有些姻亲关系,自恃山高皇帝远,且家族坞堡坚固,私兵数百,并未将刘铭的威胁太放在眼里。
十日限期已至第九日,邓家依旧毫无动静。
第十日清晨,一骑快马自北门狂奔而入,直入郡府。
“报!赵云将军巡营至城北三十里邓家坞堡,邓家私兵竟敢箭射我军旗!赵将军令我等回报公子,请令定夺!”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郡府。
所有人都在看,这位年轻的刘府君,会如何对待这第一个公然跳出来的人。
会真的让其“没法吃饭”吗?
刘铭正在用早膳,碗里依旧是糙米饭。
他听完军报,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放下了筷子。
“告诉赵将军。”他声音平静,却让传令兵感到一股寒意,“旗即军威,射旗如谋逆。堡中若无人自缚出降,给一个交代……那就是战争行为。”
“喏!”
命令传出,整个临湘为之震动。
当日午后,城外传来消息:赵云率一千精兵,携攻城器械,已将邓家坞堡团团围住。
未时,堡门开启,邓家主事人自缚双手,带着射旗的三名私兵首级,跪于军前请罪。
邓家田亩账册,随后奉上。
没有血流成河,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刘铭说到做到。
至此,再无人敢心存侥幸。
豪强们终于认清,长沙的饭该怎么吃,从此以后,得由太守府案几上的那方印玺说了算。
刘铭能如此强势,其实也是隐忍一年的结果。
这一年以来,赵云整训郡兵。
采用少年营训练方法,刚开始这些军士怨声载道,但是人就怕比。
当这群老兵看着少年的军势: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一个个都不由羞愧,他们不如一群娃娃。
此后,再也没有一个有怨言,毕竟这事说出去难以见人。
在少年教官的训练下,队伍纪律、配合默契、战场协作等方面有很大提升。
这样的队伍在古代已经算是敢战之军了。
刘铭麾下这三千精兵,才是他敢动这些豪族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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