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立不答,反而目光炯炯地直视刘铭:“立此次返回,非为刘度,乃为自身之前程,亦为荆南之将来耳。”
他语出惊人,毫不掩饰,“前日观公子麾下兵甲之盛,法令之严,更兼公子吞吐之志,立便知零陵非久居之地。刘度,守成之人,非乱世明主。”
刘铭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先生何以教我?”
“公子欲取荆南,零陵首当其冲。”廖立侃侃而谈,“零陵城小兵弱,刘度性怯。若公子大军压境,其必不敢战,唯有两条路:或降,或逃。然其麾下治中邓方,颇知兵事,且对刘氏忠心,若鼓动死守,虽终必破,然亦徒耗公子兵力时日,空损钱粮。”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压低声音:“立不才,在零陵薄有虚名,与郡中诸多吏员相善。若公子信我,我愿返回零陵,说服刘度,使其拱手来降。如此,兵不血刃可得一郡,不知公子有意否?”
刘铭凝视廖立,此人虽有卖主求荣之嫌,但其分析切中要害,且确实提供了一个极佳的方案。“先生为何要助我?”
廖立坦然道:“此其一。其二,立亦有所求。”
刘铭指尖轻叩案几,目光深邃:“先生所求,不妨直言。”
“立观公子,绝非池中之物,翻手之间拿下长沙,如今又治理井井有条,日后公子必有一番作为,立愿效犬马之劳。”廖立这回语气中带着诚恳。
刘铭眸中精光一闪,忽而朗笑出声:“好!先生肯屈就,乃我之幸!往后经略荆南、共图大业,铭,静候先生高见!”
廖立猛地起身,长揖及地,声音虽抑却难掩振奋:“公子明鉴!立此后,便为公子麾下,效死力!”
刘铭赶忙扶起:“先生不必多礼。”
廖立行为看似荒诞,其实不然。
他在投资,吕不韦当年救下异人,最终做到相国。
刘铭现在虽然只是刘备之子,占领一郡之地,然其父刘备仁德布于四海,更有诸葛亮辅佐,迟早割据一方。
而诸葛亮,卧龙之才,满誉荆襄,他素有耳闻。
刘铭是刘备现在唯一继承人,仁义而不迂腐,有大志也有才能,更何况,刘铭身边无人辅佐,他廖立是第一个投效的,等刘备百年之后,他就是未来刘铭之下第一人。。
送走廖立,刘铭心情大好。
若零陵果真能下,则荆南半壁在手,战略态势将彻底扭转。
接下来的时间,长沙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平稳发展期。
豪强大族被彻底震慑,三成粮税没人再敢拖欠,秋收之后,源源不断被送入郡府仓库。
刘铭手中钱粮充沛,便放手让孙乾、糜威、周旌等人兴修水利,鼓励垦荒,招募流民。
郡兵在赵云统领下,越发精锐;
少年营在刘封、关平的管理下,规模也扩张到一千人。
以老带新,原来少年变成伍长,什长,已成为一支潜力巨大的预备军官团。
整个长沙郡,呈现出一派兵强马壮、仓廪渐实的勃勃生机。
建安十二年夏(207)。
自开春以来,组织流民开荒,百姓春耕之后,刘铭终于难得有些闲暇时光。
这一日,有一百多人的队伍,从北缓缓而来。
不久后,队伍来到城门口,为首一将,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来人对着城墙上大喊道:“子续,快开城门。”
听闻消息的刘铭,飞马赶到城墙,看向城下,不由惊呼:“三叔?!”
“哈哈哈哈,是俺老张。”
“打开城门!”
刘铭来到城下,发现只有几十名兵卒,以及护送而来的糜竺、糜芳、简雍,还有家眷。
“三叔!糜大舅父,糜二舅父,简先生!你们怎么来了?”刘铭笑着问道。
张飞环眼一瞪,声音依旧洪亮:“大哥让俺老张护送嫂嫂们过来!”
“铭儿!”后面有一车驾突然掀开车帘,一妇人朝刘铭招手。
刘铭寻着声音望去,竟然是甘夫人,刘铭快步过去,发现车里糜夫人也在:“孩儿拜见甘阿母,糜阿母。”
“好!好!听夫君说,我们铭儿出息了,凭一己之力取得长沙。阿母只能来投奔你啦。”甘夫人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铭儿。阿母已经两年未见你了,快让我好好看看。”糜夫人也道。
“嘿嘿,两位阿母,此处风大,我们先回太守府吧。”刘铭知道如果不先回去,能在这聊好久。
“好!”
刘铭骑马陪在马车旁边,看见甘夫人怀中的小婴儿,知道应该是阿斗。
便开口问道:“阿母,这便是父亲信中提到的小弟吗?”
“是啊!要不是他,我们早出发了。”糜夫人也笑道。
“可取了名?”
“你父亲为其取名:禅。后来还取了个小名,阿斗。”甘夫人眸光瞧着怀中熟睡的阿斗,一脸慈爱。
‘阿斗,这就是我那乐不思蜀的弟弟啊。’
太守府。
刘铭先把家眷安置在后院,这次不光甘糜二位夫人来了,刘备集团所有家眷也都来了,除了阿斗还有几个小家伙也终于出生了……
甚至邓范的老娘也过来了,不过还得刘铭和邓范的书信,不然刘备也不会想起。
原本张仲景住在后院,后来刘备来信说准备送甘糜二人过来,刘铭本打算置办一处宅子,供两位夫人居住。
张仲景知道后便坚持搬走,刘铭也只能答应。
所以,后院空的很,除了几个仆役,就刘铭一个人住。
所有人坐定,糜竺才详细道来:“北方传来消息,曹贼已平河北,大势已成,目前已到幽州。初步估计,曹贼很快就能平定北方。而新野这边,曹仁、于禁大军日夜不停地袭扰新野。诸葛长史与徐军师虽智计百出,屡挫其锋。然这让我军不胜其扰,新野小城,终难久守。主公已与长史商议,已开始筹划南撤事宜。”
简雍接口道,语气沉重:“为保万全,主公命我等先行一步,护送两位夫人及其他家眷来长沙安置。主公言,长沙有子续经营,深固可靠,乃我等日后之根基所在。”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厅中众人都明白,曹操席卷中原之势已成,其南下之日,或许就在明年。
“曹老板……”刘铭喃喃道。
张飞手掌按在案上,指节微微泛白,语气沉得发闷:“大哥执意让俺护着嫂嫂们南下,俺知道轻重。只是想起大哥二哥在新野独挡曹军,心里头这股火,总按捺不住。”
听张飞这么说,刘铭才惊觉,新野只剩刘备,关羽还有诸葛亮,徐庶。
不过,刘铭心念一转,开口问道:“三叔,走之前,父亲与我二哥对你可有交代?”
“呃,大哥和孔明都有一封书信给你。”
刘铭接过张飞手中锦囊,并没有打开。
刘铭与众人闲聊一番,待到宴饮快要结束,刘铭看着众人道:“三叔、两位舅父、简先生,你们一路辛苦,且先好生歇息。长沙,以后,便是我们的新家。”
“仲武兄,就麻烦你好好安排一下,几位叔父,还有叔母们的住所了。糜舅母就在偏院,你快去见见吧。”刘铭看着坐在糜竺旁边的糜威笑道。
“诺!”糜威赶紧应声而去。
糜竺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看着远去的儿子,心中欣慰。
这小子长进了。
随后,张飞拉着刘铭走到廊下,左右看了眼才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子续,孔明家的夫人,把那能制烈酒的‘冷凝装置’改进了一番,孔明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了。”
听到此言,刘铭差点兴奋的跳起来。
少年营曾带来一些酒精,基本已经用光。
而荆南湿热瘴气,有酒精则可以大大消除其危害。
刘铭高兴之余,却见张飞搓搓手,笑容中带着‘讨好’:“子续,荆南不缺粮食了,可否让三叔尝尝你制造那‘酒精’啊?”
刘铭忍不住莞尔一笑,道:“三叔,父亲让你不要喝酒。”
看见张飞面上笑容快速消失,刘铭赶紧说道:“尝尝还是可以的。”
“当真?”笑容又回到张飞脸上。
“不过……三叔却得答应小侄一件事,不然‘酒精’,半滴也无。”刘铭突然面色郑重起来。
“何事?子续快说,急死俺老张了!”张飞环眼圆瞪,急声开口。
“三叔,以后不许轻易打骂士卒。”刘铭突然板着脸,严肃说道。
“好,俺听子续的!”张飞重重点头,忙不迭的答应。
刘铭带着张飞,回到自己卧室,搜出自己保留小半瓷瓶高度酒,递给张飞笑道:“三叔,今日可以给你喝一口。”
张飞惊喜的接过瓷瓶,迫不及待的打开瓷瓶,先嗅了嗅,一脸陶醉。
他本来想大大的喝一口,但是当他喝到口中之时,只感觉那股辛辣直冲天灵,他忍住吐掉的冲动。
“咕噜”一声咽下,只感觉一股火炭从咽喉滑进胃中。
半晌,张飞才回过神,吐出一口酒气,喃喃自语:“这才算是酒啊!”
刘铭嘴角微勾,这就是好酒之人。
对他来说,这高度白酒,其实不如米酒好喝。
“三叔……你答应我的哦!”刘铭一把抢过张飞手中瓷瓶,笑道:“如果你再犯,这酒以后可就喝不到了。”
看着眼前这个为一口烈酒便甘愿妥协的三叔,此刻笑得像个孩子,刘铭心中微酸。
他心中暗叹:三叔啊,前世我家离你的桓侯祠可能还不到五公里呢,希望能让你躲过那憋屈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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