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破庙的风还在吹，但他已经不在原地。他站在半山腰的一块岩石上，左手压着肋骨处，那里火辣辣地疼，毒还没清干净。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玉佩，又摸了下衣袋里的纸条——那张画着山形的图还在。
他没时间休息。
黑豹跑了，但跑不远。那道符咒会让他行动迟缓，而且他知道对方一定还带着另一块玉。两块玉能共鸣，这是线索，也是陷阱。可现在，线索比命重要。
林青顺着北岭小径往上走。这条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边是陡坡和碎石堆。他每一步都踩得稳，剑拄在身侧，靠它支撑左臂的力道。山路越往上，空气越冷，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
走到断崖边时，他停了下来。
岩缝里有动静。
他没出声，只把剑收回鞘中，右手迅速结印。一道符纸从袖口滑出，贴在掌心。他轻轻一弹，符纸飞向岩缝深处。
“啪”一声轻响。
里面传来闷哼。
林青迈步走进去，看到黑豹正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抓着后背，想撕掉那张符。他的脸色发青，额头上全是汗，右腿扭曲着，像是摔过一次。
“你还真敢躲这儿。”林青站定，声音不大。
黑豹抬头看他，眼里全是恨意。“你非要追到底？”
“是你先找上门的。”林青走近两步，“玉佩呢？交出来。”
黑豹冷笑：“你以为我会带在身上？”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往这跑？”林青蹲下，盯着他，“你不是想逃，是想等接应。可没人来。说明你已经被抛弃了。”
黑豹咬牙不语。
林青伸手探进他怀里，直接把一块玉佩掏了出来。入手温热，和自己那块几乎一模一样。他拿出自己的玉，两块并在一起。断裂的边缘严丝合缝，像是原本就是一体。
就在拼合的瞬间，玉面亮了一下。
金色纹路从裂缝处蔓延开来，像水波一样扩散。一幅山川地形缓缓浮现，立体般悬在玉面上方。中间四个古字清晰可见：祖陵禁门。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双玉归心，地脉启灵。
林青瞳孔一缩。
这不是地图，是钥匙。
而且它认主。只有两块玉合在一起，才能激活。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入口。”他低声说。
黑豹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你现在知道了……可你也完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这东西为什么被分成两半？”黑豹喘着气，“就是为了防着像你这样的人。强行唤醒地脉，山会动，地会裂，整片林子都会塌。”
林青没理他，继续盯着玉佩上的图影。画面中央有个红点，位置正好对应昨夜纸条上标记的地方。两条线交汇，一个是山形轮廓，一个是玉佩投影，完全重合。
他明白了。
有人早就布好了局。黑豹只是棋子，甚至可能连幕后人都不是。真正想要这两块玉的人，一直在等它们合二为一。
可现在，他已经触发了机关。
脚下地面开始轻微震动。碎石从崖壁滚落，远处树林晃动。鸟群扑棱棱飞起，惊叫着散开。
黑豹猛地抬头：“你干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林青握紧双玉，“是它自己启动的。”
“快扔了！”黑豹挣扎着想爬起来，“这地方一旦震起来，谁都走不出去！”
林青没动。他感觉到玉佩在发烫，热度顺着指尖传到胸口，心跳都跟着加快。他闭上眼，试着用术法引导体内气息，与玉佩共振。
刹那间，脚下震动加剧。
一道低沉的轰鸣从地底传来，像是某种机关被彻底打开。周围的岩石发出吱嘎声，山坡上的土层开始松动。
黑豹终于慌了。他拖着伤腿往后退，嘴里骂着脏话。“疯子！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林青睁开眼，看着他：“现在你知道怕了？昨天在破庙，你不是挺横的吗？”
“那是我不知道你会真的动手！”黑豹吼完，突然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铁管，用力一捏。
“砰！”
浓烟瞬间炸开，白雾弥漫整个岩缝。林青早有准备，抬手打出一道气劲，将烟雾推向一侧。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黑豹借着烟雾滚下了断崖，消失在乱石堆里。
林青冲到崖边往下看，只见到一团黑影跌跌撞撞钻进密林，右腿明显不能承重。他没追下去。烟雾未散，地面仍在微颤，玉佩还在发烫。
他知道对方逃不远。
这种伤，走不了十里就得停下。而且他手里有地图，只要循着红点方向，一定能找到那个所谓的“祖陵禁门”。
林青把双玉收进怀里，感觉它们贴着皮肤还在跳动，像是活物。他回头看了眼破庙的方向，知道这一趟不能再回镇上了。事情已经超出预料，赵刚、小雨都不能再牵扯进来。
他必须一个人走到底。
山路开始塌陷，几块大石从上方滚落，砸在刚才站过的地方。林青侧身避开，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扶住岩壁，发现掌心沾了血——是左臂的伤口裂开了。
但他没停下。
往前走了几步，他在一块倒下的树桩旁停下。地上有拖痕，还有几点暗红的血迹。显然是黑豹留下的。
林青蹲下检查，确认方向没错。他从怀里抽出一张新符，夹在指间。这是最后一张“追踪符”，用了之后三天内不能再用术法，否则会伤及经脉。
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个圈，然后按在地上。符纸燃起蓝火，火光指向东北方。
就是那边。
林青站起身，把铜钱剑绑紧，深吸一口气。风吹过来，带着泥土和枯叶的味道。他迈出第一步，脚步比之前更稳。
山路越来越陡，植被也越来越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荒废的石台，上面长满苔藓，有几个残缺的石柱立在那里，像是古代祭坛的遗迹。
林青停下。
玉佩又开始发热。
他拿出来一看，地图上的红点正在闪烁，频率和心跳一致。而眼前的石台，形状和玉佩投影中的某个结构完全吻合。
他一步步走上石台，站在中央。
双玉放在掌心，他闭眼默念口诀，将全身气息缓缓注入其中。
地面震动再次传来。
这一次更强烈。
石柱缝隙中冒出淡淡白气，像是地下有热泉涌动。四周的石头发出低鸣，仿佛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林青没有睁眼。
他知道，门要开了。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林青！你找死啊！”
他猛然回头。
黑豹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另一边，整个人狼狈不堪，衣服破了好几个洞，脸上全是泥和血。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冲着林青扑了过来。
“你毁了规矩！这门不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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