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月猛地从这种奇异的状态中惊醒，心跳略微加速，掌心渗出细微的汗珠。她无法确定这究竟是真实的预兆，还是日有所思产生的幻象，但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让她无法忽视。
她立刻拿起手机，给苏蔓发去信息，语气凝重：「蔓蔓，提醒老徐，调查重点增加两项：一，密切关注启辰科技近期是否会有财务审计或内部合规调查的动向；二，重点监控蕊蕊接触的那个律师，查明其背景和专长领域。」
苏蔓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带着惊讶：「月月，你怎么知道的？老徐刚同步消息，说启辰内部风声很紧，张总这几天秘密约见了三波审计团队的人！蕊蕊那边也确认了，她见的律师叫刘伟，有名的‘离婚捞钱专家’，专门帮小三争产的那种！」
射月握着手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梦境（或者说预知景象）竟然与现实高度吻合！这筑基带来的能力，简直如同神助！
接下来的几天，射月表现得异常沉稳。她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新月”的各项工作，与陆景深团队的合作对接也进展顺利。她对外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那条恶毒的彩信从未存在过。这种异乎寻常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让躲在暗处期待她反应的陈烨愈发焦躁难安。
果然，在射月委托的律师正式向法院递交离婚起诉状的第二天下午，陈烨的疯狂来电如同疾风骤雨般涌向射月的手机。
射月正在审阅“新月”官网的最终设计稿，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执拗如同索命咒的名字，眼神里没有一丝涟漪。她任由电话响了足足二十声，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并开启了免提功能，将手机随意放在桌面上，仿佛那只是一个恼人的背景噪音。
“射月！你这个毒妇！你他妈真的起诉了！！”陈烨的咆哮声瞬间炸响，充满了气急败坏的恐慌和难以置信的愤怒，声音嘶哑，仿佛一夜未眠，“你知不知道这起诉书一旦公开，我的事业就全完了！启辰也会受到牵连！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射月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手指轻点鼠标，调整着一个像素的偏差，语气淡漠得如同在讨论天气：“陈先生，请你注意措辞。我只是在行使法律赋予我的正当权利，结束一段早已死亡的婚姻关系。至于你的前途，决定权在你自己的行为，而非我是否提起诉讼。”
“你少他妈跟我装蒜！”陈烨被这种冷静彻底激怒，口不择言地吼道，“你不就是嫌钱给得少吗？开个价！要多少？你说！只要你别把事情闹大，数字我们可以谈！”
“钱？”射月终于将视线从屏幕移开，落在那个不断传出粗重喘息声的手机上，唇角泛起一丝极致的轻蔑，“陈烨，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这只是钱的问题？我要的，是你为你所有的欺骗、背叛和羞辱，付出应有的、彻底的代价。我要的，是干干净净的了断。”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精准地扎进陈烨最脆弱的神经。
“你……你这个疯子！你别逼我！”陈烨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开始语无伦次地威胁，“你以为你搞那个什么破‘新月’就翅膀硬了？我告诉你，我混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比你吃的盐还多！我想弄死你那个破项目，易如反掌！还有苏蔓那个帮凶，你们都给老子等着！”
“哦？”射月的语气终于起了一丝变化，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冰冷，“那我倒是很期待你的手段。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最好先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是不是已经着火了。比如，去年底那笔以‘东南亚项目拓展’为名，转去维京群岛某空壳公司的五百万‘备用金’，最后到底流进了谁的口袋？是给蕊蕊买了海外的房产，还是填了你在澳门赌场的亏空？”
电话那头，时间仿佛凝固了。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秒，只能听到陈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那是极度惊恐下无法正常呼吸的表现。
“……你……你……你怎么可能……”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碎裂，充满了世界观崩塌般的绝望和恐惧。那件事他做得天衣无缝，连他最信任的财务总监都不清楚细节，射月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到底暗中调查了多久？！她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
“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射月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最终审判般的冷酷，“重要的是，如果这些详细的资金流向图和关联证据，出现在张总的办公桌，或者经侦支队警官的案头，你猜，你还有没有机会在这里威胁我？”
“射月！月月！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陈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语气瞬间从疯狂的威胁变成了摇尾乞怜的哀嚎，甚至带上了哭腔，“我马上就跟那个贱人一刀两断！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房子、车子都给你！启辰的股份我也想办法转给你！只求你别举报！别把事做绝！看在夫妻五年的情分上，给我留条活路吧！求你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语无伦次的哀求、哭泣甚至磕头般的闷响，射月的心中一片冰冷的荒芜，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种彻底的解脱和厌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所有的路，都是他自己选的。
“机会，”射月的声音如同从遥远冰川传来，不带一丝温度，“我曾经给过你很多次，是你自己，亲手一次又一次地碾碎了它们。陈烨，成年人，要为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有什么话，留在法庭上说吧。”
说完，她不再给予对方任何发出噪音的机会，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随即将这个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世界终于彻底清静了。
射月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勾勒出欲望与梦想交织的轮廓。一场持续数年的噩梦，似乎终于看到了尽头。心中没有狂喜，只有一种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盈，以及迈向全新未来的坚定。
然而，她脑海中再次清晰地浮现出那个预知景象——陈烨惊恐扭曲的脸，启辰办公室的混乱……她知道，对方的反扑绝不会就此停止，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但她已然筑基，手握“新月”，洞察先机，无所畏惧。
冰层之下，暗流汹涌。而执棋之人，已然落子。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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