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成跟白老爷子哪有交情,不过是据自己前世的回忆,提醒顾廷烨,本不欲直说,只当是个提醒,如今倒是顾廷烨要掏心掏肺的,自己却不能不明说了,思忖良久才说道:“你家中大哥,打小筋体康健,为何年岁不过弱冠就已病体沉重,而你年不过十五,却早已是花名在外,寻花问柳、青楼妓馆的宿客,难道你真是如此?这些你有想过吗?”
顾廷烨只道是坊间传闻,只供谈资,并不在意,如今想来却是颇有蹊跷,赶忙问道:“却是为何,我从未细想,只道是凑巧。”
曹玉成顿了顿又说到:“你家中父亲这一辈,子嗣兴旺,而你父亲不幸,连着丧了两个妻子,膝下育有三子,大儿病体沉重,有早夭之象,二子花名在外,父亲不喜,若是将来你父故去,家中爵位该给谁?”
顾廷烨闻言一愣,追问道:“我父继室贤名在外,你说的这些我不敢置信。”
曹玉成又说道:“不止是她,你家中其他叔叔就对爵位没有兴趣么,如今也是口说无凭,你日后回京,有几件事是你要查清楚的。一者你母亲之死,二者谁在败坏你的名声,三者你兄长的病怎么来,到时你结合你家奶婆子知道的,一切离真相便是不远了。”
顾廷烨本以为曹玉成是大话诓他,听得他又提起自己母亲之死,心神大震,下定决心要查个清楚,于是回道:“曹家弟弟你说的有些骇人听闻了,但是涉及我母亲之事,我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曹玉成本意只是提个醒罢了,见顾廷烨点头应是,便不再多说,一旁的盛长柏却是云里雾里,知道是人家府上秘辛,也不便多问,见得两人都有些沉默,于是开口说道:“每临战前须有静气,如此河光月色正相宜。”说罢三人环视一圈,尽皆大笑。
白家争产的事,在扬州城闹得沸沸扬扬,有了曹玉成的鼎力相助,相比于原书可是轻松太多。在曹玉成的推波助澜下,顾廷烨不仅拿回了外祖遗产,更是让白氏争产的族人颜面扫地,因为没拿到白氏争产族人买凶杀人的证据,也只能予以道德上的谴责。
秋风吹黄了庭院,入目是一片金黄,又是快到冬季了,棉服作坊又迎来了每年最忙的时间,新建的作坊,新增的织布机,新产出的棉服赶不上订单增加的数量。还未入冬,曹玉成为了保护作坊的生产秩序,强行控制订单数量,甚至一度停止增加订单。
棉服作坊的热火朝天与秋风之下的凉爽形成极大的反差,此时扬州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才到棉服作坊,一开口就是五万套棉服,作坊的生产总管不知道来人身份,不敢轻易拒绝,于是报到曹玉成这里。
生产总管着急忙慌地说道:“公子,来人带着兵马,人数很多,且态度强硬,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我们怕是招架不住。”
曹玉成眨了眨眼,腹诽到,难怪这年头造反的这么多,我是不找麻烦,麻烦要来找我啊,惹急了,我也造反去,不对,叫革命,不是有句话叫打进京城比考进京城容易嘛!
见生产总管焦急的样子,于是开口说道:“李嬷嬷去城外进香了,你们随我去看下到底是谁这么嚣张。”
来到会客厅,只见一个唇红齿白,全身甲胄的少年将军,高坐于大堂之上,周边护卫成群围绕,清一色制式军服。
曹玉成做足礼数,拱手躬身行礼,淡淡说道:“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下人不懂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少年将军并不答话,身旁护卫上前高声说道:“放肆,我家将军出身真定曹氏,名胜礼,当今皇后的亲侄子,你一商户小童见了我家小公爷为何不拜。”
曹玉成闻言就知道这是一个硬茬,尚未答话,生产总管回道:“我家公子,少年英才,已有秀才功名,自是见官不拜。”
曹玉成挥了挥手接着说道:“将军风尘仆仆,必是为了正事而来,若因虚仪而耽误了将军大事,那才是无礼,将军您说呢?”
曹胜礼站起身子,低下头看着曹玉成,笑着说道:“有意思,黄毛小儿竟不惧我虎狼之师,你们还是把能做主的请出来吧。这么一个小孩莫不是耍我”
曹玉成笑道:“我自是能做主,不知道小王爷能做主否?”
曹胜礼仔细瞧了瞧曹玉成,笑着说道:“既知我名爵,当知我手握生杀予夺之权,可况区区棉服。”
曹玉成闻言开怀大笑,随即说道:“我只知济阳郡王出身名门,战功卓着,仁敬和厚,却不知他的名爵竟成了后人仗势欺人的依托,小王爷若是来谈生意的,那我们欢迎之至,若是来强抢民产的,我等自是不敌,你尽可搬走,不过我棉服作坊雇佣百姓不下万人,今日小王爷所作所为,就不怕百姓悠悠之口,令祖多年积累的声望毁于一旦。”
曹胜礼闻言,不悲不喜,面无表情说道:“莫拿大话框我,今将入冬,前线军需急迫,纵有一二违纪之事,官家亦会体谅,说破天,今天也要先将五万套棉服装车带走。”
曹玉成依旧镇定,前世不知道见过多少拿着鸡毛当令剑的,终究只是信息的不对称而已,就看谁唬得住谁,当下说道:“官家念你祖上功劳,念着皇后之情,自是会体谅你曹家,不过有道是盛极必衰,官家对你曹家百般优柔,而你却不念官家恩情,勋贵强抢民产,坏了官家爱民如子的名声,御史台的台鉴官们可不是吃素的,不体谅官家,一味给官家找麻烦,此为不忠;为区区棉服,败坏祖上声名,此为不孝;当今皇后熟读经书,性情仁慈,生活俭朴,这是皇后自己爱吃苦吗?不过是体恤百姓物力维艰罢了,你倒好,依托祖上恩德,不思报效,反欲坏了皇后贤德之名吗?此为不义。如今该说的都说了,小王爷若还要硬逼,我只将作坊让与你去吧,我自带万名织工去府衙讨说法,我们两相并不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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