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局势渐稳,兖王、邕王的党羽被清算,空出的官职如同诱人的香饽饽,引得各方势力暗中角逐。在这当口,王大娘子的兄长,王家的顶梁柱,因着小王爷的脸面,终于结束了外任,风风光光调回京城,任职户部实缺,王家门楣再现光彩。
盛家作为至亲,自然要大肆庆贺。盛府内灯火通明,宾客盈门,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王大娘子穿着簇新的大红袍,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喜气,穿梭在女眷之中,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康姨母坐在席间,看着妹妹一家风光无限,夫君高升,大女儿是郡王世子妃,侄儿长柏前程似锦,连那个直愣愣的如兰都许了狄家那样的好亲事。再对比自家门庭冷落,女儿允儿的婚事至今没有着落,高不成低不就,心中的酸水几乎要溢出来。她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目光在满堂宾客中逡巡,最终,死死盯在了一个人身上——济阳郡王世子,曹盛礼。
他不仅是郡王世子,身份尊贵,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是如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若是能攀上这门亲……
一个大胆又卑劣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型,若是能让允儿给他做侧妃,甚至只是贵妾,那康家岂不是一步登天,牢牢绑在了曹家这艘大船上?他的正妃是自己的亲侄女,不太好反对的,将来世子袭爵,允儿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宴席间隙,康姨母瞅准机会,将王大娘子拉到一旁僻静处。
“妹妹,真是恭喜了!诸事皆顺,盛家如今是越来越兴旺了!”康姨母脸上堆满笑容,奉承道。
王大娘子心情正好,笑着应承:“姐姐说笑了,都是儿女们长进,如今他们都快成亲了,我们心里也踏实不少。”
康姨母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眼神热切:“妹妹,你那位大女婿,真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听说他后院如今只有华兰一人,连个通房的都没有,你就不怕华兰被人说是善妒?”
王大娘子点头道:“是啊,他俩琴瑟和鸣,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蜜里调油呢,只是你说得也有道理。”
“妹妹!”康姨母一把抓住王大娘子的手,语气急切,“你看……我们家允儿,模样性情你是知道的,最是温婉柔顺。若是能让允儿去世子身边伺候,做个侧室,她是华兰嫡亲的表妹,有道是肥水不如外人田,允儿也不会跟自家姐姐争风吃醋,一来免了华兰善妒之名,二来她们姐妹相互扶持,在郡王府也都能说得上话。你不若跟华兰说说,牵个线,若是事成,我们康家,还有允儿,一辈子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王大娘子一听,惊得魂飞魄散,猛地甩开她的手,脸色都白了,说道:“姐姐!你疯了不成?!那是你亲侄女的相公!未来的王爷!他的侧妃、侍妾是你能惦记的?那是要宫里点头,宗人府记录在册的!你莫要异想天开,给家里招来祸事!”
康姨母却不死心,苦苦哀求道:“妹妹,事在人为啊!允儿好歹是官家小姐,给他做妾怎么就委屈了?你帮帮我,就递个话,万一……万一世子就看中了呢?”
“绝无可能!”王大娘子斩钉截铁,又气又急说道,“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这话要是传出去,我们盛家和王家的脸都要丢尽了!官人若是知道,非大发雷霆不可!你趁早歇了这心思!”
见妹妹态度如此坚决,康姨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是难堪又是怨恨。她看着王大娘子拂袖而去的背影,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就不信,没有她王若弗,她就找不到门路!她定要为自己的女儿,搏一个锦绣前程!
宴席散后,曹玉成与曹盛礼一同离去。马车上,曹玉成状似无意地提起:“表哥,今日席间,盛家那位康姨母,似乎对你格外留意。”
曹盛礼何等人物,立刻明了,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冷笑说道:“呵,不过是些妄图攀龙附凤的宵小之辈,见得多了。盛家是清流,可惜总有几门不省心的亲戚。”
曹玉成点头,心中自然知道这康姨母是个毒妇,语气微冷说道:“此妇人心术不正,贪得无厌。表哥还需留意,莫要让些不干净的人近身,平白污了名声。”
“放心。”曹盛礼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若安分便罢,若敢有什么非分之想,自有规矩教她懂得何为尊卑,何为界限。”
康姨母在妹妹那里碰了硬钉子,心中愤懑难平,却并未死心。她知道,要想成事,必须搬动更大的“佛”。于是,她转头便扑到王家老太太跟前,一番哭诉。
“母亲!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康姨母拿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允儿也是您的外孙女,如花似玉的年纪,婚事却迟迟没有着落。如今好容易有个天大的机缘,那济阳郡王世子只有华兰一个正妃,后院空着,女儿想着,便是让允儿去身边伺候,也是我们康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妹妹她,她非但不肯帮忙,还将我狠狠训斥一顿,说我们是痴心妄想……母亲,我们康家如今是不比从前,可允儿总是王家的外孙女,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错过这等良缘,将来随便配个小门小户吗?”
王老太太年纪大了,最听不得儿孙受苦,又向来偏心,见大女儿哭得凄惨,外孙女婚事艰难,心中不免软了几分,也觉得小女儿王若弗此事做得有些绝情。在她看来,姐妹同嫁郡王府,相互扶持,将来对王家也是极大的助力。
于是,王老太太寻了个由头,将王大娘子唤回娘家。母女闲话一番后,王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若弗啊,你如今是盛家的当家主母,儿女个个出息,母亲心里是替你高兴的。只是,你姐姐那边,你也得多体谅体谅。”
王大娘子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母亲要说什么。
果然,王老太太继续道:“允儿那孩子,性子是好的,模样也不差。她母亲想着郡王府那门路,虽说……身份上是有些差距,但若能成,于允儿,于康家,乃至对我们王家,都不是坏事。我知道你顾虑多,怕人说闲话,怕盛家脸上不好看。可你想想,那毕竟是郡王府,天潢贵胄,若能结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缘分?若有允儿在郡王府里帮衬华兰,将来关键时刻话语权也重一些不是?”
王老太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攀附”包装成了“为家族计”的深谋远虑。她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说道:“你姐姐也不只是盼着有个机会。你如今面子大,在世子面前都能说得上话,不过是递个话、引荐一下的事情,成与不成,全看天意和世子爷的心思,我们尽了心,也就罢了。何必一口回绝,伤了你姐姐的心,也断了这条可能的路子呢?”
王大娘子被母亲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得有些意动。她本性不算精明,耳根子又软,听着母亲将此事拔高到“家族利益”的层面,之前那份坚决不由得动摇了几分。是啊,不过是递个话,成不成另说,自己若一味阻拦,倒显得不近人情,不顾念姐妹亲情和家族利益了。
她犹豫着,语气不再那么坚定,说道:“母亲……此事,容我再想想……终究是事关华儿,我怕……”
王老太太见她松动,立刻趁热打铁:“有什么好怕的?我们王家、盛家,也是清流人家,又不是那等攀附的破落户。你只需找个机会,在世子面前,稍微提一提允儿,说说她的好处,探探口风就好。剩下的,就看孩子们自己的缘分了。”
从娘家回来,王大娘子心里乱糟糟的。一边是姐姐的哀求、母亲的“教诲”和所谓的“家族利益”,另一边是官人盛紘对此类事情的深恶痛绝,以及她内心深处对郡王府规矩的畏惧。
她这番犹豫和意动,自然没能瞒过盛紘。盛紘稍一追问,王大娘子便吞吞吐吐地说了。盛紘一听,当即勃然变色:“糊涂!你真是糊涂透顶!”盛紘气得在屋里直转圈,“岳母是老糊涂了,姐姐是利令智昏,你怎么也跟着犯浑!那是我大女婿?你不想着女儿?还要给女儿夫君送妾?我盛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长柏刚刚入仕,正要树立清直名声,若有个给人做妾的姨表妹,你让同僚怎么看他?!”
“可是……母亲说,对华儿和盛家或许也有助益……”王大娘子弱弱地辩解。
“助益?”盛紘冷笑,“那是取祸之道!我这大女婿是什么人?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我们若存了这等攀附钻营的心思,只会让他们看轻了我们盛家!从此以后,什么情分、什么助益都别想了!你立刻给我打消这个念头,以后再也不准提!若是康家再敢来纠缠,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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