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府衙的子夜,静思院的烛火被调得昏黄,映着满室浓重的药味。柳清晏手持一支银针,针尖蘸着透明药液,神色凝重地走向床榻——榻上的赵虎双目紧闭,脸色已泛起死灰般的青黑,嘴唇发紫,正是腐骨毒发作的濒死模样。
“时间刚好,药效可持续三个时辰,期间呼吸、脉搏会降至常人三成,面色、尸斑与真死无异。”柳清晏将银针轻轻刺入赵虎脖颈的穴位,药液缓缓注入,“记住,无论听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都不能动,一旦气息紊乱,就会露馅。”
赵虎眼皮微动,艰难地点了点头——他早已被武少的计划说动,假死不仅能让他摆脱时刻被灭口的危机,还能戴罪立功,护住远在长安的家人。半个时辰前,他已喝下柳清晏特制的“闭气散”,此刻正强忍着胸腔的憋闷感,任由身体呈现出毒发身亡的状态。
宋小七在房间内忙碌着,他将一瓶特制的“腐骨毒血”泼在床榻边,血珠暗红黏稠,散发着与之前死士武器上相同的腥气;又将赵虎的囚服撕开几道口子,露出“中毒溃烂”的皮肤——那是用柳清晏调配的颜料画出来的,栩栩如生,连溃烂处的脓水痕迹都惟妙惟肖。
“武少,都布置好了。”宋小七退到门口,与武少交换了一个眼神。
武少颔首,走到房门口,故意提高声音,语气带着震怒与惋惜:“没想到赵虎竟藏着剧毒,趁我们不备服毒自尽!如此一来,指证武三思的关键线索就断了!”他对着门外的禁军统领厉声道,“立刻封锁消息,将尸体送往城外义庄暂存,明日一早再上报陛下!若消息泄露,军法处置!”
“是!”禁军统领高声应道,声音故意传遍整个静思院——武少早已料到,府衙内仍有武三思的眼线,这声“震怒”与“惋惜”,正是演给他们看的。
不出所料,半个时辰后,一道黑影趁着夜色,悄然溜出府衙后院,直奔武府方向。躲在暗处的苏凝霜目送黑影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伤势未愈,武少便让她负责监控府衙内外的异动,这只“传信鸽”,果然如期出现。
武府书房内,武三思正焦躁地踱步,得知赵虎服毒自尽的消息,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死了?真的死了?”
“千真万确,属下亲眼看到禁军将赵虎的尸体抬出府衙,面色青黑,正是腐骨毒发的模样。”传信的眼线躬身禀报,“武少气得砸了桌子,还下令封锁消息,看样子是怕陛下怪罪。”
武三思猛地一拍案几,畅快大笑:“好!死得好!赵虎一死,所有罪证都死无对证,就算武少等人有账本、令牌,也无法直接指证我!”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赵虎,倒是识趣,省得我再派人动手。”
一旁的心腹谋士却面露疑色:“王爷,赵虎向来贪生怕死,怎会突然服毒自尽?会不会是武少的苦肉计?”
“苦肉计?”武三思嗤笑一声,“他有什么必要?赵虎一死,他们失去了最关键的人证,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沉思片刻,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立刻派人去城外义庄,确认赵虎的尸体是否真的在那里,若在,就想办法毁尸灭迹,绝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属下遵命!”谋士领命而去。
武少在府衙内收到眼线传回的消息,嘴角笑意更深:“武三思果然多疑,还是要派人去确认。”他对秦峰道,“按计划行事,让义庄的人‘配合’他们确认尸体,然后故意露出破绽,让他们以为有机会毁尸灭迹。”
“放心。”秦峰点头,“我已在义庄周围埋伏了五百禁军,只要他们动手,就瓮中捉鳖。”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三名黑衣人手提利刃,悄然潜入城外义庄。义庄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摇曳,赵虎的“尸体”被放在一张木板床上,盖着白布。
“就是他。”领头的黑衣人低声道,示意手下动手——他们奉命来毁尸灭迹,只要用火烧了尸体,就能永绝后患。
就在一名黑衣人举起火把,即将靠近尸体时,木板床突然翻倒,赵虎从床底滚出,早已没了之前的“死灰”面色,眼神锐利如鹰。三名黑衣人惊觉上当,正要反抗,义庄的大门突然被踹开,秦峰率领禁军蜂拥而入,箭矢、刀枪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中计了!”秦峰冷笑一声,“武三思派你们来毁尸灭迹,正好坐实了他的罪行!”
三名黑衣人脸色惨白,知道已无退路,纷纷拔出利刃,想要拼死一搏。但禁军早有准备,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制服,绳捆索绑地带到秦峰面前。
“说!武三思派你们来,除了毁尸灭迹,还有什么目的?”秦峰厉声问道。
领头的黑衣人咬紧牙关,拒不说话。秦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示意手下将他们带到一旁的偏房——他知道,对付这些死士,寻常审讯无用,必须用特殊手段。
与此同时,武府内的武三思迟迟没有收到谋士的回报,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他走到书房的秘密暗格前,取出与“暗主”的往来密信,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燃了一支信号烟——他需要“暗主”的支援,尽快发动最后的反叛。
这一幕,被潜伏在武府外的宋小七看得一清二楚。他手中的望远镜对准了那道冲天而起的紫色信号烟,立刻拿出特制的烟花,点燃后射向天空——这是与武少约定的信号,意味着武三思已露出破绽,启动了与“暗主”的联络。
武少在府衙内看到紫色烟花,立刻下令:“秦峰那边想必已经得手,宋小七传回消息,武三思已向‘暗主’发出信号。苏凝霜,你带江湖势力追踪信号烟的接收方位;柳清晏,继续审讯赵虎,让他回忆与‘暗主’相关的所有细节;我率禁军赶往武府,趁他兵力空虚,突袭他的书房,寻找更多与‘暗主’勾结的证据!”
“遵令!”众人齐声领命,一场围绕着“假死”的诱敌计划,终于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义庄内,经过柳清晏特制的“吐真剂”审讯,三名黑衣人终于松口。他们供认,武三思与“暗主”约定,若赵虎身死、证据断裂,便在三日后夜间发动总攻,由“暗主”调动隐藏在洛阳城内的残余势力,配合武府私卫攻打皇宫,同时凉州藩镇的援军也会在那时抵达。
“‘暗主’的联络人是谁?他们的隐藏势力在哪里?”秦峰追问。
“我们不知道‘暗主’的联络人是谁,只知道信号烟发出后,会有人在洛水南岸的鹰嘴崖接应。”领头的黑衣人如实供述,“隐藏势力的据点在洛阳城内的‘醉春风’酒楼地下室,那里有百余名精锐死士,由‘暗主’的心腹直接指挥。”
秦峰立刻将供词派人送往武府方向。此时,武少已率领禁军逼近武府,看到府内果然兵力空虚,大部分私卫都被派往鹰嘴崖和“醉春风”酒楼方向,心中大喜。
“进攻!”武少一声令下,禁军士兵们架起云梯,攻破武府的大门,与留守的私卫展开激战。武少则直奔书房,在书架的秘密暗格中,找到了更多与“暗主”的往来密信,还有一份标注着洛阳城内隐藏势力据点的地图。
密信中,“暗主”的字迹苍劲有力,内容多是催促武三思尽快清除宗室、调动兵力,甚至提到了“待大事成后,封你为一字并肩王”的承诺。更重要的是,密信中提到了一个关键信息——“暗主”与凉州藩镇的王承业是旧识,此次援军调动,由“暗主”亲自协调。
“终于找到了!”武少看着手中的密信和地图,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知道,这场跨越数月的追查,终于即将迎来终点。武三思的反叛计划、“暗主”的神秘身份、凉州藩镇的援军,所有的线索都已串联起来,只待最后的雷霆一击。
而此时的鹰嘴崖,苏凝霜率领江湖势力追踪而至,正与前来接应的“暗主”心腹展开激战;“醉春风”酒楼内,宋小七带着禁军突袭地下室,将隐藏的死士一网打尽;赵虎在府衙内,也终于回忆起,武三思曾提过“暗主”的声音沙哑,像是常年服用某种药物所致。
洛阳城的局势,因一场精心设计的“假死”脱壳计,彻底逆转。武三思自以为除去了心腹大患,却不知自己早已一步步踏入武少布下的陷阱,露出了所有破绽。而“暗主”的神秘面纱,也即将被揭开。
三日后夜间,正是武三思约定的总攻之日。武少率领禁军、秦峰率领神策军、苏凝霜率领江湖势力,兵分三路,分别埋伏在皇宫外围、洛水南岸和“醉春风”酒楼附近,只待武三思和“暗主”的势力自投罗网。
夜色渐深,武三思骑着高头大马,率领最后的私卫和毒影门弟子,向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他眼中满是疯狂的野心,却不知等待他的,不是皇位,而是一场注定失败的终极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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