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酒死死盯着掌心的罗盘。
那根刚刚平复的指针,此刻彻底疯了。
它不再是指引,而是在哀嚎。
“嗡嗡——”
指针疯狂地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不对劲……”
风辞酒的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前方那片死寂的幽暗密林。
空气是扭曲的。
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在不祥的高温下,折射出海市蜃楼般的诡异波纹。
“焚香谷……‘九阳天火阵’。”
这七个字,是从齿缝间一个一个碾磨出来的。
那不是阵法。
那是焚天煮海的坟场!
引动地脉深处的离火,将这方圆百里化为炼狱,这分明就是不给人留活路!
这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岚,为他们这群“叛逆”,准备的最后一道送葬仪式。
一道仁慈到不留全尸的送葬仪式。
陆雪琪握紧了天琊神剑,剑柄的冰凉也无法驱散空气中的灼热。
清冷的剑锋上,映照出诡异的赤红光芒。
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移动脚步,将身后软榻上的鬼厉,护得更严实了些。
周小环死死咬着下唇,看着那片燃烧的死域,小脸煞白,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连哭泣都成了一种奢望。
绕路?
风辞酒的脑中疯狂地计算着。
可云易岚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生路?
硬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身旁。
那个绿衣女子,虚弱得,风一吹就会倒下。
她为了渡过忘川,早已燃尽了自己的本源。
而他自己……
风辞酒低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自嘲。
现在的他们,别说闯阵。
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会被那煌煌天威,瞬间蒸发成一缕虚无的白烟。
刚从忘川深渊爬出,又一头撞进了烈火炼狱。
何其荒谬。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里,前方幽暗的林缘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枝叶摩挲声。
“沙沙……”
风辞酒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轰然沸腾!
他猛地转身,如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将林碧痕死死护在身后,双目赤红。
“谁!”
林中,几道婀娜的身影缓缓走出。
为首的女子,身段妖娆,莲步款款,一袭紫衣在昏暗中流淌着魅惑的光泽。
那张脸,艳丽绝伦。
一双狐狸眼,顾盼之间,似能勾魂夺魄。
只是此刻,那双本该媚意天成的眸子里,却毫无情挑之意。
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倦怠,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
魔教合欢派,金瓶儿。
风辞酒眼中的赤红瞬间褪去,化作了极北寒渊的冰。
“金瓶儿?”
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杀意。
“怎么,焚香谷的火不够旺,你们合欢派也想来分一杯羹?”
“还是说,想来闻闻我们几个的骨灰香不香?”
金瓶儿的目光,却像流水一般,轻飘飘地越过了他。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他身后那个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用生命守护着怀中小黑雀的绿衣女子身上。
然后,又落在了软榻上那个,气息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男人身上。
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自嘲,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
“捡便宜?”
她轻轻摇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异的穿透力。
“风辞酒,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看看你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看看她那虚弱的样子。”
“再看看他。”
她伸出手指,遥遥一点。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便宜可捡?”
这句话,精准无比地刺进了风辞酒最痛的地方。
“云易岚那只老狐狸,能算到你们渡河,自然也能算到你们必走此路。”
金瓶儿的语气平淡下来,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这方圆百里,早就被焚香谷的探子围得铁桶一般。”
“你们,不过是笼中的困兽罢了。”
风辞酒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他握紧了拳:“那你待如何?”
金瓶儿没有回答他,只是幽幽地看着软榻上的鬼厉,眼神复杂难明。
“我与他,好歹也算有过几分交情。”
“看着他这么窝囊地死在,正道这帮伪君子的算计里,我……”
“不甘心。”
“而且,”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又带上了那股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媚意,
“云易岚想得到的东西,我偏不让他如意。你们要是能活着出去,给他添点堵,岂不是一件天大的趣事?”
话音未落,她素手一扬。
一张鞣制过的兽皮,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轻飘飘地飞向风辞酒。
风辞酒下意识接住。
展开一看,竟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线条简陋,却标注得异常清晰。
“我能找到的,唯一一条‘可能’的路。”
金瓶儿抬起纤纤玉指,遥遥指向地图上的一条细线。
“穿过那片‘黑森林’,可以绕开大阵的核心地带。”
“那是此阵的一处‘气眼’,地火之力无法完全覆盖。”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施恩的高高在上,冷漠得像是在做一场与己无关的交易。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她的眼波流转,看向风辞酒,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以为这是恩赐吗?
不。
这是让你换一种死法。
“那片黑森林里,盘踞着南疆最古老、最凶戾的妖兽。”
“它们不受天火影响,只信奉最原始的杀戮法则。”
“你们是想干干净净地死在天火里,化为灰烬。”
“还是被撕成碎片,成为妖兽的晚餐。”
“选吧。”
风辞酒握着那张兽皮地图,入手处,竟感到一种承载着生与死的沉重,压得他手心直冒冷汗。
他看着眼前这个妖媚入骨,心思难测的女人,眼神无比复杂。
这是敌,是友?
他分不清。
一直沉默的林碧痕,此刻却艰难地抬起了头。
她苍白如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那双墨玉般的眼眸,却深深地、静静地注视着金瓶儿。
那一刻,金瓶儿脸上的所有媚意,所有倦怠,所有算计,都仿佛被那道目光剥离了。
那道目光,没有愤怒,没有乞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它只是在看。
金瓶儿的心,没来由地一跳。
她竟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多谢。”
林碧痕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飘,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却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上。
“今日之情,若能活。”
“来日,必报。”
金瓶儿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省省吧。”
“我说了,我只是想看戏。”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弟子离开。
就在她的背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她忽然又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
只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对了,再免费送你们一个忠告。”
“南疆的巫族……”
“可比我们这些所谓的‘魔教妖人’,要排外得多。”
话音落下,那抹紫色的身影彻底隐没。
风辞酒低头,看着手中这张承载着一线生机的地图。
可金瓶儿最后那句话,却像一团更浓重、更未知的阴影,瞬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即将踏入的,究竟是一条生路?
还是另一座,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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