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尚未褪冷,昭骨台却先被一声“裂帛”惊醒。
锦年回头——
沈清砚襟前那枚“∞”形针,竟自己旋了半圈,针眼处吐出一缕极细的光丝,色作深青,像黎明前最旧的一抹天色。
光丝一头缠着沈郎衣襟,一头笔直垂落,竟在地面投下一道……
没有影子的线。
“它不在此刻。”沈清砚低声道,指尖去触那光丝,指腹直接穿过,像穿过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锦年眯眼,两指捏诀,以“回针杀”的逆势去夹——
“啪!”
光丝被夹出实形,竟发出铁链般的冷响。
链节上,每一环都刻着肉眼难辨的小篆:
【t·A·N·G·2500-脐带·回收中】
“有人在把我们当胎儿,”锦年声音发哑,“想拽回子宫。”
她话音未落,链节忽地收紧!
沈清砚整个人被拖得向前半步,脚下青砖“咔嚓”裂开,裂缝里竟渗出海棠花瓣——
不是本地花,是绣在布上的“平面瓣”,此刻被三维空间强行折出来,带着油墨味,边缘还留着剪刀口。
锦年目光一凛:
“是‘纸纤维续写’!有人把第301-400卷的空白菜谱,提前投送到我们脚下!”
她并指如刀,斩向光链。
指缘与链相撞,爆出一片星屑——
星屑落地,化成一枚枚半透明的“绣芯片”,芯片上跳动的却不是字符,而是……
婴儿的心跳。
“咚、咚——”
每一声,都让锦年颈间那截返春棠线收紧一分,勒进皮肉。
她忽然明白:
自己昨夜以血为墨、以颈为轴,缝合星门——
却把“脐带”缠上了自己的喉骨。
若再晚一息,她将被反向“出生”进未来,成为一具被绣好的“童尸”。
沈清砚猛地抓住那根光链,用整个身体重量往后坠。
“你缝天下,我缝你!”
他从袖中抽出一截残笔——正是当年改《春秋血补》的那支,笔毫已秃,却浸透了三百年的墨魂。
他以笔为针,以墨为线,在光链上狂书一个“止”字!
墨线落处,链节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叫,一寸寸褪回针眼。
可就在最后一环即将消失时,链节忽然暴长,反向缠住沈清砚手腕,拖着他往“∞”形针里塞!
那枚不过指甲大的针眼,此刻黑得如同一口井,井底映出——
一座倒悬的长安:
宫阙是绣的,百姓是线的,而昭骨台的海棠,开成一座坟。
坟前立碑:
【先考沈公清砚之墓 母锦年立】
字迹,是锦年自己的针脚。
沈清砚愣神只半息,身体已被拉得离地。
“锦年——”
他只来得及喊她一声,声音被针眼吸成一缕风。
锦年却在这时,做了一件让在场所有绣针都发出裂响的事——
她一把扯断自己颈间的返春棠线!
血珠飞溅,落在“∞”形针上,竟顺着针体蜿蜒成一张极小的“棠”字血绣。
血绣一亮,针眼闭合,像眼睛被睫毛合拢。
沈清砚“砰”然坠地,手腕上缠着一圈未来留下的黑印,像一道被时间烙焦的袖口。
风停了。
可昭骨台的海棠枯枝,却在一瞬之间——
全部抽芽。
不是春天来了,是“春天”被强行从二维布面拖进三维,像一幅画被撕出裂口,而画里的季节,正倒灌人间。
锦年扶起沈清砚,两人对视,都在对方眼底看见同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我们缝上了星门,却缝不住时间。”
因为——
那枚“∞”形针,仍在她掌心微微跳动,像一颗没有方向的心脏。
每一次跳动,都有一根更细的光丝,从针眼探出,悄悄扎进她的掌纹。
掌纹被改写成一条全新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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