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晚风带着栀子花香钻进书店时,我正蹲在门口给新栽的草莓藤浇水。塑料盆是林晚从废品站捡回来的,刷干净后用彩笔涂了一圈草莓图案,歪歪扭扭的,却比商店里买的花盆更顺眼。林晚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手里拿着本《夏日终曲》,读到有趣的段落就念给我听,声音被风揉得软软的:“阿箭,你听,‘为了和你重逢,我愿意等待一万个夏天’。”
我直起身,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朝她笑:“不用等一万个,这个夏天就能给你摘草莓吃。”说这话时,我特意指了指花盆里冒出的嫩红芽尖——上周刚栽下时还蔫哒哒的,经林晚每天用淘米水浇灌,竟冒出了新叶,像一群攥着拳头的小娃娃,透着股倔强的生气。
书店门口的“星光书屋·草莓糖馆”木牌,是李老师帮忙做的。他用了整块胡桃木,刻完字后刷了层清漆,林晚在边缘用红漆点了几颗小草莓,风一吹,木牌带着风铃轻轻晃动,叮当作响的声音里,都像裹了层糖霜。自从改了名字,来店里的人更多了,下午常有上班族来买杯菊花茶配块草莓饼干,坐在窗边看一下午书;晚上则有情侣手牵手进来,选两本喜欢的书,再带罐草莓糖,把约会的甜蜜揣进兜里。
“阿箭哥哥!”傍晚时分,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背着书包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张满分试卷,“你看我考了一百分!妈妈说可以奖励我一块草莓饼干!”
我刚洗完手,擦了擦就去柜台后拿饼干。林晚烤的草莓饼干是店里的招牌,饼干胚里裹着切碎的冻干草莓,表面撒层糖粉,咬一口又酥又甜,连不爱吃甜食的张奶奶都赞不绝口。我刚把饼干递给小女孩,就听见玻璃门“吱呀”一声,老周和老陈拎着个布袋子走了进来,老陈的拐杖上还挂着个竹编小篮,里面装着新鲜的桃子。
“哟,热闹啊。”老周笑着打量店里,目光落在墙上的画和草莓色的弓上,点了点头,“这布置,比以前的事务所温馨多了。”
林晚赶紧起身搬椅子,又泡了两杯菊花茶:“周叔、陈叔,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点饼干。”
“就是路过,”老陈坐下,把竹篮递过来,“老家亲戚送的桃子,甜得很,给你们带点尝尝。”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点欣慰,“听说你把制服捐了?做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接过竹篮,桃子的清香混着店里的饼干香,让人心里发暖。想起以前在事务所,老陈总是板着脸讲规矩,如今却像个普通的长辈,关心着我们的日常,倒让我有些不习惯。老周看出我的局促,拍了拍我的肩膀:“别紧张,我们就是来看看,顺便告诉你个事——以前事务所的几个老伙计,有的开了花店,有的摆了小吃摊,都辞了那份差事,活得比以前踏实多了。”
“真的?”我眼睛一亮,“那小李呢?就是上次射错箭的那个。”
“他啊,”老周笑了,“回乡下帮他爸妈种葡萄去了,前几天还给我寄了箱葡萄,甜得很。他说以前总想着完成任务,从来没好好陪过爸妈,现在才知道,守着家人过日子,比射多少箭都强。”
林晚端来一盘草莓饼干,放在他们面前:“周叔、陈叔,尝尝这个,是我新烤的,加了点柠檬汁,不那么腻。”
老陈拿起一块咬了口,眼睛都亮了:“好吃!比城里蛋糕店卖的还香。阿箭,你可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能干的媳妇。”
林晚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戳了戳饼干碎屑。我赶紧解围:“陈叔,我们还没结婚呢,不过快了,等草莓藤结果了,我就求婚。”
这话一出,不仅林晚愣住了,连老周都笑出了声:“好!有魄力!到时候我们一定来喝喜酒,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那天晚上,老周和老陈坐了很久,聊了很多以前的事——聊师父当年为了保护一个不想恋爱的姑娘,宁愿被剥夺弓和箭囊;聊老陈年轻时射错箭后,偷偷去看那个女生,看着她在花园里种花,才明白自己当年有多荒唐;聊老周守着事务所,其实是想等我们这些年轻人,都能找到真正想走的路。
送走他们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林晚蹲在门口,轻轻抚摸着草莓藤的叶子,声音轻轻的:“阿箭,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等草莓藤结果了,就求婚?”
我在她身边蹲下,握住她的手:“当然是真的。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有草莓藤、有书架、有你喜欢的一切的家。”
她抬起头,眼睛里映着月光,像盛着一汪清泉:“我不需要很大的房子,只要有你在,有这家书店在,我就很满足了。”
我们并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晚风带着栀子花香吹过来,远处传来卖西瓜的小贩的吆喝声,近处是草莓藤轻轻晃动的声音。我摸出口袋里的草莓糖,剥开两颗,一颗放进自己嘴里,一颗喂给林晚。甜味在舌尖散开,混着夏夜的温柔,格外安心。
七月初,书店里来了个特殊的顾客。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手里抱着一本破旧的《小王子》,站在展示架前看陈屿画的画册,看了很久。我走过去时,她正好抬头,眼里带着点犹豫:“请问,这本画册里画的女生,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是,”我点了点头,“她叫林晚,现在在后面烤饼干。”
女生轻轻“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看画册,手指拂过画里林晚的身影:“我认识她,高中时我们是同班同学。那时候她成绩很好,却因为家里的事放弃了复读,我还以为她会过得很辛苦,没想到……”她顿了顿,眼里露出欣慰的神色,“她现在看起来很幸福。”
“是啊,”我笑着说,“她很喜欢这家书店,喜欢这里的一切。”
女生抬起头,看着我:“你是她男朋友吧?我见过你,在陈屿的朋友圈里。他说你是个很好的人,能给林晚幸福。”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认识陈屿。“我们快结婚了,”我说,“等草莓藤结果了,我就求婚。”
女生笑了,眼里带着祝福:“真好。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把这个交给林晚。”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封面已经泛黄,“这是她高中时的笔记本,里面记着她想考的大学,想开的书店,还有她和陈屿的约定。当年她落榜后,把笔记本落在了教室里,我一直替她保管着,现在终于能还给她了。”
我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粗糙的封面,仿佛能感受到林晚当年写下那些愿望时的心情。“谢谢你,”我说,“我一定会交给她。”
女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画册,转身走出了书店。她走的时候,脚步很轻,像是完成了一个埋藏了多年的心愿。
晚上关店后,我把笔记本交给林晚。她坐在灯下,慢慢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从稚嫩到成熟,记录着她的青春,她的梦想,她的遗憾。翻到最后一页时,她停了下来,那里画着一家小小的书店,门口种着草莓藤,旁边写着一行字:“希望有一天,能在这里,遇见一个不用箭也能爱上的人。”
林晚的眼泪慢慢掉了下来,却笑着说:“没想到,我真的做到了。”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是你很勇敢,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梦想,才遇见了现在的一切。”
她转过身,靠在我的怀里,声音轻轻的:“阿箭,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让我的梦想,不仅仅是梦想。”
八月中旬,草莓藤终于结果了。一颗颗小小的草莓挂在藤蔓上,从青绿色慢慢变成浅红色,最后变成深红色,像一颗颗红宝石,透着诱人的光泽。林晚每天都要蹲在门口看很久,小心翼翼地给草莓浇水、施肥,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
求婚那天,我特意请了一天假。早上我去花店买了一束向日葵——林晚说向日葵像小太阳,能带来温暖;中午我去蛋糕店订了个草莓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林晚,嫁给我”;下午我把书店布置了一下,在天花板上挂了很多小灯串,在墙上贴满了我们的照片,在门口的草莓藤旁,放了一把草莓色的弓,弓上挂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傍晚的时候,林晚从外面回来,推开门看到店里的布置,愣住了。我手里拿着向日葵,单膝跪地,从弓上取下戒指:“林晚,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想守护一辈子的人。我没有华丽的誓言,只有一颗想陪你过好每一天的心。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阿箭,我愿意。”
我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起身抱住她。店里的灯串亮着,像星星一样;门口的草莓藤轻轻晃动,带着甜甜的香气;玻璃门外,老周、老陈、李老师、张奶奶,还有很多常来的顾客,都在笑着鼓掌。小女孩跑进来,递给林晚一颗草莓糖:“林晚姐姐,祝你和阿箭哥哥永远幸福!”
林晚接过糖,剥开放进嘴里,然后又剥开一颗放进我的嘴里。甜味在我们的舌尖散开,混着幸福的泪水,格外香甜。
那天晚上,我们在书店里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大家吃着草莓蛋糕,聊着家常,老周和老陈还唱起了老歌,李老师给我们写了一幅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张奶奶拉着林晚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结婚后的注意事项,眼里满是疼爱。
夜深了,大家陆续离开。我和林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手里拿着一颗草莓,一起咬了下去。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比任何时候都甜。
“阿箭,”林晚靠在我的肩膀上,“你说,我们的孩子以后会不会喜欢这家书店?会不会喜欢草莓藤?”
“会的,”我摸了摸她的头发,“他们会在这里长大,听你讲故事,吃你烤的饼干,看着草莓藤一年又一年地结果。他们会知道,爱情不是靠箭射中,是靠两颗心慢慢靠近,靠平凡的日子慢慢滋养。”
林晚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幸福的泪光。晚风带着草莓的香气吹过来,远处传来蝉鸣,近处是草莓藤轻轻晃动的声音。我知道,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会一起看着草莓藤发芽、开花、结果;一起看着书店里的小朋友长大;一起在春天去看海子诗里的春天,在夏天去看大海,在秋天办读书会,在冬天包草莓馅的饺子。我们会在这家小小的书店里,守着彼此,守着幸福,守着每一个甜甜的瞬间。
而那把草莓色的弓,会一直挂在墙上,守护着我们的爱情,守护着这家书店,守护着我们往后余生,所有的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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