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槐花把书店染得发甜时,我正蹲在“心愿驿站”的展示架前,给小槐花的向日葵新芽照片换塑封。指尖刚触到照片边缘,掌心的钢笔突然轻轻震颤,笔身的金光顺着指缝漫出来,竟在空气中凝成了一串小小的槐花虚影——这是新能力觉醒的征兆,自从射完第二十六支箭,钢笔总能在有未完成的心意靠近时,给出这样温柔的提示。
“又有感应了?”林晚端着刚泡好的槐花茶走过来,白瓷杯里飘着几朵完整的槐花,“张姐刚才在社区群里说,有位姓苏的老人在老槐树下徘徊了一上午,手里攥着个旧信封,像是有信要寄,却总不敢进来。”
我心里一动,握着钢笔站起身,眼前的槐花虚影突然清晰起来:一位穿着灰布衫的老人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捏着一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信封上贴着一张褪色的槐花邮票,收信人地址写着“星光巷7号 苏晚秋收”,寄信人落款是“阿勇”;老人的头发花白,鬓角沾着槐花瓣,眼神里满是犹豫,像在和什么人赌气,又像在害怕什么。
“苏爷爷是不是左耳朵后面有颗痣?”我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点笃定。
林晚愣了愣,随即点头:“张姐说她远远看过一眼,好像是有颗痣!你怎么知道的?”
“是钢笔的新能力,”我摩挲着笔身的金光,“它能让我看到藏在心意背后的细节,就像……就像在看一本写满故事的旧书。我们快去老槐树那里,别让老人家等太久。”
老周正好骑着三轮车来送新到的绘本,车斗里堆着刚印好的“心愿卡”,见状立刻说:“我载你们去!老槐树那边我熟,苏爷爷是社区的老住户,一辈子没娶,就守着老房子过。”
我们匆匆上车,槐花的香气顺着车窗飘进来,甜得人心里发颤。老周一边骑车一边说:“苏爷爷和苏晚秋是青梅竹马,当年苏晚秋去外地插队,临走前和他约好‘等槐花开满巷,我就回来’,结果苏晚秋一去就没了消息,有人说她在外地成了家,有人说她早就不在了,苏爷爷不信,每年槐花开的时候,都要在老槐树下等,一等就是四十年。”
我握着钢笔,试着集中精神,眼前的画面慢慢展开:1978年的春天,年轻的苏勇穿着蓝色工装,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是给苏晚秋准备的槐花糕;苏晚秋穿着碎花衬衫,哭着把一个槐花荷包塞给他,说“阿勇,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一起种满院子的槐花”;老槐树上挂着他们的定情信物——一串用槐树枝编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青涩的光。
“苏爷爷手里的信封,是四十年前没寄出去的信,”我轻声说,“当年苏晚秋走后,他写了很多信,却没敢寄出去,怕打扰她的生活,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老周叹了口气:“是啊,苏爷爷就是太犟,心里的话总憋着不说,把自己憋成了孤家寡人。要是早有人帮他把信寄出去,说不定早就和苏晚秋重逢了。”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老槐树下。苏爷爷果然坐在石凳上,手里攥着那个旧信封,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槐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层薄薄的雪。看到我们,他赶紧把信封藏在身后,站起身就要走,像个被抓包的孩子。
“苏爷爷,您别急着走,”林晚赶紧上前,递过一杯槐花茶,“我们是‘心愿驿站’的,听说您有信要寄,我们可以帮您。这茶是刚泡的,您尝尝,解解乏。”
苏爷爷犹豫了一下,慢慢接过茶杯,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眼神里的防备少了些。他看着我手里的钢笔,突然问:“你们……真能帮我把信寄出去?不管她在哪里?”
“能,”我在他身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不管苏晚秋阿姨在哪里,只要您想让她收到,这封信就能带着您的心意找到她。我们帮很多人传递过跨越几十年的心意,您的故事,我们也想听。”
苏爷爷的眼眶慢慢红了,他从身后拿出那个旧信封,手指反复摩挲着“苏晚秋收”这三个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这封信,我写了四十年,改了又改,始终没敢寄出去。当年晚秋走后,我每个月都写一封信,却只能藏在床底下的木盒里。后来听说她在外地成了家,有了孩子,我就更不敢寄了,怕打扰她的生活,怕她早就把我忘了。”
他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一沓厚厚的信纸,最上面一张写着“晚秋,见字如面。今天老槐树又开花了,和你走的时候一样香……”字迹从工整到潦草,从黑墨到灰墨,能看出写了很多年,改了很多次。
“我想告诉她,”苏爷爷的声音哽咽了,“当年她走后,我把她送我的槐花荷包一直带在身上,睡觉都放在枕头底下;我想告诉她,我按照我们的约定,在院子里种满了槐花,每年槐花开的时候,都能想起她的笑脸;我想告诉她,我没娶,不是没人要,是我心里一直有她,装不下别人;我还想告诉她,我今年七十四了,不知道还能等多久,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记得老槐树下的约定。”
我握着钢笔,笔尖轻轻落在新的信纸上。这一次,钢笔的金光顺着笔尖流下来,自动把苏爷爷的话转化成工整的字迹,旁边还缀着小小的槐花图案——这是“心意直述”能力的延伸,不仅能捕捉未说出口的话,还能把岁月沉淀的情感,用最温柔的方式写下来。
林晚坐在旁边,轻轻给苏爷爷递纸巾,老周则从车上拿来一个新的信封,上面印着槐花图案:“苏爷爷,用这个新信封,把您的信装进去,贴上我们‘心愿驿站’的槐花邮票,保证能寄到苏晚秋阿姨手里。”
苏爷爷看着信纸上自动浮现的字迹,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老槐树下的约定”几个字:“这……这就是我想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没错。谢谢你们,帮我把憋了四十年的话写下来,我这心里啊,一下子就松快了。”
正在这时,晓雅和顾爷爷走了过来。晓雅手里拿着画板,正在画老槐树,看到我们,笑着走过来:“苏爷爷,您也来老槐树下啊?我听我爷爷说,您和苏晚秋奶奶是老槐树的‘守护者’,当年还在树上刻过名字呢。”
顾爷爷也点了点头,指着老槐树的树干:“是啊,我年轻时还见过,树干上刻着‘苏勇’和‘晚秋’,被岁月磨得浅了,却还能看清。苏爷爷,你别担心,晚秋肯定还记得你,记得老槐树的约定。”
苏爷爷走到老槐树下,伸手抚摸着树干上模糊的刻痕,像在抚摸年轻时的时光:“当年我们就在这里刻的名字,说要像老槐树一样,永远在一起。没想到,一晃就是四十年。”
我们帮苏爷爷把信装进新信封,贴上槐花邮票。苏爷爷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槐花荷包,递给我:“这个送给你们,是晚秋当年送我的,里面装着我们一起摘的槐花。你们帮我把它放在信封里,让晚秋知道,我一直没忘我们的约定。”
晓雅突然说:“苏爷爷,我帮您画一幅画吧,画您和苏晚秋奶奶在老槐树下的样子,一起贴在信封上,这样苏晚秋奶奶收到信,就能看到你们年轻时的约定了。”
苏爷爷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期待。晓雅拿起画笔,很快就画好了一幅画:年轻的苏勇和苏晚秋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槐花荷包,脸上满是笑容,老槐树上刻着他们的名字,槐花开得正盛。
我们把画贴在信封上,苏爷爷看着画,笑得像个孩子:“像,真像!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晚秋看到这幅画,肯定能想起我们的约定。”
傍晚的时候,我们送苏爷爷回家。他的家就在老槐树旁边,院子里果然种满了槐树,槐花开得满院芬芳,像一片白色的海洋。院子中央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两个茶杯,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
“我每天都在这里喝茶,”苏爷爷指着石桌,“一个杯子是我的,一个是晚秋的,我总觉得她说不定哪一天就回来了,推开院门,笑着说‘阿勇,我回来了’。”
我们帮苏爷爷把信寄了出去,还在社区的“心愿墙”上贴了苏爷爷和苏晚秋的故事,附上了晓雅画的画。很多居民看到后,都在下面留言——有人说“苏爷爷,加油,苏晚秋阿姨肯定会收到信的”,有人说“我认识苏晚秋阿姨,她在邻市的养老院,我帮你们联系”,还有人说“等苏晚秋阿姨回来,我们一起在老槐树下办个重逢宴”。
回到书店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的草莓藤和向日葵都长得很茂盛,槐花香顺着窗户飘进来,甜得人心里发暖。我和林晚坐在“心愿驿站”的小桌子旁,手里握着那支泛着金光的钢笔,看着苏爷爷的信的复印件,心里满是感慨。
“阿箭,”林晚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你说苏晚秋阿姨能收到信吗?他们能重逢吗?”
“能的,”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苏爷爷的心意太真挚了,跨越了四十年的时光,一定能找到苏晚秋阿姨。就像我们射过的二十七支箭,每一支都带着真心,每一支都能抵达人心。”
我摸出口袋里的草莓糖,剥开两颗,一颗放进自己嘴里,一颗放进林晚的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混着槐花香和夜晚的宁静,格外安心。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收到了社区王主任的电话,说有位住在邻市养老院的苏晚秋奶奶看到了我们的“心愿墙”,联系了社区,说她就是苏爷爷要找的人,她还记得老槐树下的约定,明天就来见苏爷爷。
我们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爷爷,他正在院子里给槐花浇水,听到消息后,手里的水壶“啪”地掉在地上,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却笑着说:“她还记得,她真的还记得……我就知道,她不会忘。”
第三天,苏晚秋奶奶在儿女的陪同下来到了老槐树下。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和当年走的时候一样,头发虽然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拿着苏爷爷寄的信和那个槐花荷包。苏爷爷看到她,颤巍巍地走过去,两个人对视了很久,然后紧紧抱在一起,哭得像个孩子。
“阿勇,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苏晚秋奶奶哽咽着说,“当年我在外地生病,怕你担心,就没敢联系你,后来成了家,就更不敢告诉你,怕你怪我。我每年都回来看老槐树,却不敢见你,没想到你还在等我。”
“不怪你,晚秋,”苏爷爷握着她的手,“只要你回来了,就好,一切都好。我们的约定,终于实现了。”
我们在老槐树下办了一个小小的重逢宴,张奶奶带来了槐花糕,吴奶奶带来了酸菜饺子,晓雅画了一幅“老槐树下的重逢”图,小宇和乐乐给他们献了自己做的槐花书签。苏爷爷和苏晚秋奶奶坐在石桌旁,手里握着对方的手,聊着四十年的故事,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我和林晚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满是温暖。手里的钢笔泛着柔和的金光,像是在为这场跨越四十年的重逢祝福。这是我们的“第二十七支箭”,一支关于槐香与旧约的箭。它不仅帮苏爷爷传递了四十年的心意,还让我们明白,真正的约定,不会被岁月冲淡,不会被距离阻隔,只要心里有对方,只要有人愿意传递这份心意,就一定能重逢。
那把草莓色的弓,依旧挂在书店的墙上,旁边贴着苏爷爷和苏晚秋的信,还有晓雅画的“老槐树下的重逢”图。它不再仅仅是“丘比特之弓”,它是“旧约”的见证,提醒着我们,每一份被时光尘封的约定,都值得被温柔守护;每一支带着真心的箭,都能唤醒沉睡的记忆,让失散的人重新相遇。
这,就是我们藏在槐香与旧约里的,最动人的幸福。而我们,会带着这份幸福,继续射下去,射向每一个被遗忘的约定,每一个等待重逢的角落,让“心愿驿站”的温暖,像老槐树的槐花一样,年年盛开,永远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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