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目标信号!强攻突破!执行……清除捕获协议!”
影蛛那冰冷无情的电子合成音,如同索命的咒语,穿透岩层,在空旷的“初生之井”地下空腔中回荡,伴随着上方通道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岩石碎裂声和能量爆破的闷响!它们正在暴力破开通道!追兵已至,而且来的绝非普通货色!
陈默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刚刚因读取方尖碑信息而疲惫不堪的精神瞬间紧绷到极致!绝境!真正的绝境!身处这近乎封闭的井底,唯一的出口正被敌人堵死,守墓人状态不明,自己油尽灯枯!
怎么办?!硬拼是十死无生!逃跑无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的目光猛地扫过身旁那座巨大的方尖碑,以及碑身上依旧缓缓流淌的、蕴含着浩瀚信息的符文光流。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利用它!利用这“记录者”方尖碑的力量!
守墓人说“钥匙在你手中”,能读取,也可能被吞噬。但反过来想,如果能主动“引导”甚至“撬动”这碑中蕴含的、属于播种者文明的磅礴信息能量,是否能够形成一种冲击?就像之前用共鸣扰乱影蛛一样,但这次,是利用一个文明墓碑的力量!
赌了!不赌立刻死,赌了还有一线生机!
陈默猛地扑到方尖碑基座前,双手死死按在冰凉的碑体上,怀中的星泪之痕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光芒,与他刚刚建立的微弱联系产生强烈共鸣!他不再试图去“理解”或“接收”信息,而是倾尽刚刚恢复的、以及压榨生命潜力逼出的所有灵能,混合着求生的疯狂意志,将其化作一根无形的“杠杆”,狠狠“撬向”方尖碑深处那平静的信息海洋!他要做的,不是控制,而是……搅动!引发一场信息的海啸!
“醒来!!” 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脑海中浮现出地球文明面对末日灾难时种种不屈的史诗画面,将那种“人定胜天”、“玉石俱焚”的决绝意念,通过“回响”特质,疯狂注入!
嗡——!!!!!!!!!
整个方尖碑剧烈一震!碑身上流淌的符文光流瞬间变得狂暴,如同烧开的滚水!原本柔和的光芒变得刺眼夺目,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无数文明印记、历史碎片、知识洪流的庞大信息波动,以方尖碑为中心,如同失控的恒星爆发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这不是攻击性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纯粹的信息过载!是针对一切依赖信息处理系统的存在的无差别精神风暴!
“警报!检测到无法解析的超高强度信息乱流!逻辑核心过载!系统错误!错误……” 上方通道口,刚刚探出猩红复眼的影蛛,首当其冲!它体表的红光瞬间变成一片乱码,发出尖锐刺耳的电子悲鸣,捕捉臂胡乱挥舞,整个机体如同喝醉般踉跄后退,显然内部的精密系统在这股文明量级的信息风暴冲击下濒临崩溃!
有效!陈默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但随即一股更可怕的反噬力量从方尖碑传来!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星系,无数杂乱无章的信息碎片疯狂撕扯着他的意识,【精神壁垒】瞬间布满裂痕,鲜血从眼耳口鼻中汩汩涌出!他这是在玩火自焚!方尖碑的力量岂是他能轻易撬动的?
就在陈默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湮灭的瞬间——
一直如同石雕般沉寂的“守墓人”,动了。
他依旧没有抬头,但那双万古寒冰般的银蓝色眼眸中,那点微弱的星火,骤然亮了一下。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极其轻微地……叹息了一声。
一声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蕴含着无尽疲惫与一丝无奈的低沉叹息,在空腔中轻轻响起。
随着这声叹息,整个“初生之井”的能量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狂暴的信息风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虽然并未平息,但其破坏性的锋芒却被悄然引导、偏转,大部分朝着上方通道口宣泄而去,同时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将陈默包裹,将他从与方尖碑的致命连接中轻轻“推”开,隔绝了大部分反噬。
“噗——”陈默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意识模糊,但终究没有当场灵魂崩碎。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守墓人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感激。
守墓人依旧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做过。只有他额前一丝微不可查飘动的银发,显示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干预并非幻觉。
通道口,那只猩红影蛛在信息风暴的持续冲击下,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猩红光芒彻底熄灭,冒着黑烟从通道边缘跌落,摔在下方的暗蓝色“井底”,一动不动了。
暂时……安全了?
陈默强撑着想要站起,却浑身脱力。然而,守墓人那沙哑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脑海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微弱:
“通道……已毁……但波动……已传远……‘它们’的注视……必将降临……此地……不可久留……”
守墓人抬起手,指向空腔另一侧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发光菌类覆盖的裂缝:“从此处……可通……地下暗河……顺流……三日……可达‘微光’……外围……”
他顿了顿,银蓝色的眼眸似乎极其艰难地转向陈默,那目光仿佛穿透了肉体和灵魂,看到了他体内那微弱的“回响”火种。
“你的路……不在井底……而在星海……找到……‘星语者’的遗民……或……‘守望者’的灯塔……‘钥匙’……需‘锁孔’方能……开启真相……”
“走……”
最后一个字落下,守墓人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银发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他重新低下头,身体微微佝偻,与方尖碑和整个“井”的气息融为一体,但那种“生机”感却几乎消散,仿佛为了刚才那次干预,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陈默心中巨震。守墓人不仅救了他,还给他指了生路,甚至给出了下一步的方向!星语者遗民?守望者灯塔?钥匙和锁孔?
恩情如山!
他挣扎着爬起,对着守墓人的方向,用尽力气,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踉跄着冲向那道裂缝。裂缝狭窄潮湿,后面果然传来隐隐的水声。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沉寂的方尖碑和如同化石般的守墓人,将“星语者”、“守望者”这几个词牢牢刻在心里,咬牙钻入了黑暗的裂缝之中。
裂缝后是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水流湍急。陈默抱着一块浮木,任由水流带着他向下漂流。黑暗中,只有水流声和自己的心跳为伴。伤势、疲惫、寒冷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但他紧紧握着胸口的星泪之痕碎片,感受着那微弱的温热,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守墓人牺牲自己为他争取了一线生机,曦、辰、伊默斯、寒霜、咔哒的期望都压在他的肩上。他不能倒下!
微光前哨站,必须到达!星语者的遗民,必须找到!这背后的真相,必须揭开!
冰冷的暗河带着他,冲向未知的、但必须面对的未来。
(第11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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