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她可能心里是愿意的，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答应。”
林晓雪循循善诱，“女孩子家，总要矜持一下的嘛。尤其她还是个知识分子，脸皮薄。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提亲，她当然要端着架子拒绝了。不然，岂不是显得她很轻浮？”
赵小四将信将疑：“可她骂得那么难听……”
“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呀！”
林晓雪一副“你怎么就不开窍”的表情，“她越是表现得对你厌恶，将来要是真跟了你，别人也不会说她闲话，只会觉得是你有本事，把她追到手了。她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呢！”
听到这儿，赵小四眼睛一亮。
对啊！一定是这样！叶清音肯定是看上他了，只是不好意思说！
她一个残废，除了他赵小四，谁还会要她？她必须端着她城里小姐的臭架子！
林晓雪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轻飘飘地添了一把火：
“小四哥，有时候啊，这男女之间的事儿，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就水到渠成了。等她成了你的人，还能不跟着你？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架子可端！村里谁还敢笑话你？”
说完，她不等赵小四反应，便若无其事地走了。
夜色渐浓，赵小四手里的酒瓶空了，脑子里却反复回荡着林晓雪的话——“生米煮成熟饭”。
酒精混合着怨恨和被点燃的欲火，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对！就这么干！臭婊子，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傲！”
他狠狠地将空酒瓶砸在地上，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叶清音独住的宿舍摸去。
叶清音正准备吹熄煤油灯睡觉。
她的手伤虽然好了大半，但使不上大力气，动作有些笨拙。
昏暗的灯光映着她苍白憔悴的脸，这段时间的流言蜚语和那次提亲闹剧，让她身心俱疲。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粗鲁的敲门声，伴随着赵小四含混不清的叫嚷：“叶……叶医生！开开门！俺……俺找你有点事！”
叶清音心头一凛，警惕地问道：“赵小四？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不行！就现在！你快开门！”
赵小四开始用力拍打门板，那单薄的木门被他撞得砰砰作响，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叶清音吓得后退一步，心脏狂跳。
她知道不妙，这赵小四显然是喝了酒来找事的。
她环顾四周，想找件防身的东西，目光落在了墙角那把用来捣药的铁药杵上。
她咬咬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抓了起来，藏在身后。
“砰！”的一声，门闩被硬生生撞断，赵小四满身酒气、双眼赤红地闯了进来。
“你……你给我出去！”
叶清音强自镇定，厉声呵斥，右手紧紧握住背后的药杵。
赵小四嘿嘿淫笑着，反手将破烂的门板勉强掩上，一步步逼近：“出去？俺好不容易来了，为啥要出去？叶医生，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是有俺的，对吧？上次就是不好意思……”
“你胡说八道！滚出去！”
叶清音气得浑身发抖，连连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土炕边缘。
“俺不管！今晚你就从了俺！”
赵小四狞笑着，如同饿狼扑食般朝叶清音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叶清音猛地抽出背后的铁药杵，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赵小四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啊——！”
赵小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额角瞬间血流如注。
他吃痛之下，动作一顿，捂着头踉跄倒退，不敢相信地看着叶清音手里那根沾血的凶器。
“你……你敢打俺？！”他又惊又怒。
叶清音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从他身侧的空隙猛地窜了出去，一头扎进外面的黑暗里。
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她才感觉到一阵后怕，手脚冰凉，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往有亮光的村民居住区跑，那样只会把事情闹大，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子遇到这种事情，无论是不是她的错，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她凭着记忆，下意识地朝着后山的方向跑去，那边有一片小树林和一个废弃的砖窑，或许可以暂时藏身。
赵小四捂着流血不止的额头，追到门口，只看到叶清音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
剧烈的疼痛和计划失败的挫败感让他暴跳如雷，却又不敢大声呼喊。
他低吼道：“臭婊子！算你跑得快！娘的……”
血糊住了他一只眼睛，他感到一阵眩晕，知道伤得不轻，必须尽快处理。
他也怕动静太大引来别人，只能咬牙切齿地捂着伤口，沿着另一条小路，偷偷摸摸溜回家去找布条包扎。
叶清音躲在冰冷潮湿的废弃砖窑里，瑟瑟发抖地熬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她才拖着几乎冻僵的身体，悄悄地回到她那间宿舍。
地上有几滴凝固的血迹，提醒着她昨夜惊心动魄的遭遇。
她强忍着恐惧和恶心，迅速清理了痕迹。
坐在冰冷的炕沿上，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巨大的屈辱和后怕淹没。
这件事，她不能声张。
在这个年代，一个女子，尤其是她这样无依无靠的“外来户”，遭遇这种事情，就算她是受害者，一旦传出去，唾沫星子也能把她淹死，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赵小四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但这股无处宣泄的恨意，在她胸腔里疯狂滋长。
她恨赵小四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但她更恨两个人——陆北辰和苏念卿！
如果不是苏念卿的出现，抢走了陆北辰，陆北辰怎么会对她如此绝情？
如果不是他们“假惺惺”地跑来“提醒”，激得她说出那番气话，赵小四怎么会误会，又怎么会有今晚的胆大包天？！
对！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
但是……这亏，她不能白吃！这罪，她不能白受！
陆北辰……你不是要报恩吗？你不是觉得亏欠我吗？
好啊！现在，我因为你，差点被人强暴！
这份“恩情”，你打算怎么还？！
她或许……可以利用今晚的事，让陆北辰不得不对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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