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艾拉和灵汐，阿瑶借口查看城防，独自往金沙城的东城墙走去。城墙上的青铜雉堞还沾着晨露，她扶着冰凉的青铜栏杆，望着城外一望无际的稻田，心里却不像往日那般平静。
方才艾拉说话时，那浅褐色眼眸里的光亮，还有面对掌权者时从容得体的模样，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她自小在古蜀长大，身为部落里最骁勇的女将，向来无所畏惧，可此刻，竟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慌乱。
“阿瑶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阿渔提着一个食盒，脚步轻快地走上城墙，“我做了些米糕，想着你今早没怎么吃东西，特意给你送过来。”
阿瑶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接过食盒打开，里面的米糕还冒着热气，撒着细碎的桂花。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糯的滋味却没驱散心底的烦闷，轻声问道：“阿渔，你觉得艾拉姑娘怎么样？”
阿渔坐在城墙的石阶上，掰着米糕笑道：“艾拉姑娘人很好啊，又温柔又会刺绣，刚才还答应教我织金绣呢。而且她长得也好看，像西域画册里的美人。”
“只是好看吗？”阿瑶追问了一句，指尖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青铜短匕，“她说话做事，是不是都透着一股精明劲儿？你看她面对掌权者时，分寸拿捏得多好。”
阿渔愣了愣，没明白阿瑶的意思：“精明也不是坏事啊，她要在古蜀定居，心思细些才能把日子过好。再说，掌权者待人宽厚，咱们古蜀人也都和善，她不会有坏心思的。”
阿瑶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阿渔心思单纯，眼里看到的都是旁人的好，可她不一样。她自始至终都记得，自己不仅是古蜀的女将，更是一心护着掌权者、护着这片土地的人。艾拉来历不凡，又这般出众，难保不是冲着掌权者来的。
正思忖着，远处传来脚步声，灵汐提着药篮走了过来。她刚给艾拉收拾好院落，路过城墙，便看到了上面的两人。
“你们怎么在这儿吹风？”灵汐走上前，从药篮里拿出一小罐药膏，“这是我做的润肤膏，城墙上风大，抹点能护着皮肤。”
阿瑶接过药膏，却没立刻使用，而是看着灵汐问道：“灵汐，你给艾拉收拾的院落，就在你隔壁？”
“是啊，”灵汐点头，“那处院落向阳，又挨着我的药圃，她若是想学草药知识，也方便。怎么了？”
“没什么，”阿瑶摇摇头，话锋一转，“你觉得艾拉留在古蜀，真的只是因为于阗国不太平？”
灵汐何等聪慧，立刻听出了阿瑶话里的弦外之音。她沉吟片刻，轻声道：“阿瑶，你是担心……她对掌权者有别的心思？”
被说中心事，阿瑶也不再掩饰，点头道：“你看她今日见到掌权者时的模样，眼神里的仰慕藏都藏不住。咱们几个陪着掌权者出生入死，才换来如今的安稳。她一个外来者，刚到古蜀就想靠近掌权者，我实在不放心。”
灵汐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叹了口气：“掌权者向来明辨是非，不会轻易被表象迷惑。而且，艾拉刚到，咱们这般揣测，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不是揣测，是防备。”阿瑶语气坚定，“我阿瑶护了古蜀这么多年，也护了掌权者这么多年，绝不能让任何不确定的人，靠近他身边。”
她望着远处金沙城的方向，阳光照在她的青铜短匕上，折射出冷冽的光。在她心里，古蜀的安稳，掌权者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而这个突然出现的西域美人艾拉，无疑成了她心中最大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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