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江南,寒气裹着湿意渗进骨髓。陈浩然搓着冻僵的手指,将最后一份公文誊抄完毕。墨迹未干,窗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曹頫长随掀帘而入,面色凝重:“陈先生,李卫大人巡至江宁,一个时辰后要阅今年河工账册。老爷吩咐,即刻将历年亏空数目另造一册,务必…‘圆融’。”
“圆融”二字咬得极重。陈浩然心头一凛:历史上曹家被抄的导火索,正是接连亏空案。他展开草稿,只见触目惊心的赤字数旁,竟有朱笔批注“此条可仿《红楼梦》省亲别墅账目混淆法”,墨迹尚新,分明是今早才添上!
——谁在用后世红学考据成果陷害曹家?又为何偏偏留在这要命时刻?
陈浩然攥紧稿纸,冷汗浸透中衣。若依此法做账,恰坐实“欺君”罪名;若拒不奉命,顷刻便要得罪曹頫。正焦灼时,廊下传来熟悉乡音——陈乐天顶着风雪闯进门,肩头落满煤灰:“二哥!北边矿上遭了刁难,说咱家煤炭掺了矸石…”
“且慢!”陈浩然猛地按住他,目光扫过窗外人影。来送炭敬的盐商管家正竖着耳朵,腰间玉佩刻着李卫幕僚特有的缠枝纹。他瞬时明了:家族生意受挫与官场危机绝非巧合!当即扯过账册空白页,挥毫写下“矸石当淬火,真金不怕炼”递去,暗指“账目瑕疵反能证清白”。
陈乐天愣怔片刻,忽拍大腿:“懂了!我这就让矿工当着官差面淬炼煤炭!”转身奔出时,袖中落下一卷《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抄本——正是陈浩然月前托他寻觅的“后世证物”。
戌时二刻,李卫端坐花厅。烛火摇曳中,陈浩然呈上两册账本:左侧明账墨迹淋漓,右侧暗账却留白三处。“卑职才疏,”他垂首恭立,“只查出这三笔亏空来历不明,或与…前年贡品紫檀调包案相关。”
满座哗然!曹頫手中茶盏铿然坠地——紫檀案正是李卫当年亲手所破。此刻陈浩然旧事重提,看似请罪,实将火引向李卫政敌。盐商管家突然膝行上前:“小人愿作证!这三笔银子实为弥补…”话未说完,李卫已冷笑拂袖:“好个‘圆融’!且看——”
他掷出密信,赫然是举报陈浩然“交通外夷”的状纸,落款竟是曹家账房师爷!恰在此时,院外传来欢呼。陈乐天率矿工抬着精煤闯入:“大人明鉴!咱家煤炭淬炼后反增三成热力!”煤堆里,半截焦黑《石头记》残页飘落,露出“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批注。
子夜雪急,陈浩然在值房焚烧证物。火舌舐过伪造批注的账稿,忽见纸背显影出矾书小字:“怡王门人已至”。他浑身剧震——胤祥的暗探早已潜入曹府!
窗外传来稚童诵读:“无材可去补苍天…”却是曹雪芹夜过回廊。小家伙蹦跳着拾起煤块,在雪地画下大观楼阁。陈浩然望着那双澄澈眼眸,想起百年后字字泣血的巨着,终将怀中《脂砚斋评本》投入火盆。
余烬未冷,曹頫亲随叩门低语:“李大人赏你机变,调任两淮盐运司…”话音未落,墙角忽有碎瓷声响。陈浩然俯身拾起,竟是半只绘着英吉利商船纹的茶盅——
昨夜来送“炭敬”的,当真只是盐商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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