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细问缘由，挂了电话就往外冲。
凌柒柒见状也赶紧跟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爷爷要对陆深时动家法！”
一定是陆深时在处理苏家的事情上，做得太绝，爷爷生气了。
觉得他太不顾及两家多年的情面。
凌柒柒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吧？这么严重……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家法……”
宋溪午的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上次陆思行挨了家法，在床上趴了整整半个月。
———
陆家老宅，祠堂偏厅。
“跪下！”
陆怀生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和茶水四溅。
陆深时直挺挺地跪在厅中央，他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微敞。
老头子突然发什么疯！？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紧抿的薄唇泄露出几分隐忍的线条。
“逆子！”陆怀生又是一声怒喝。
陆深时很平静，“说事。”
“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陆怀生的声音如同惊雷，带着滔天的怒火。
一个平板电脑用力摔在地板上，屏幕撞击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屏幕亮了起来，清晰地显示出一张照片。
溪溪门口的监控——
敞开的门。
宋溪午醉意朦胧地瘫软在床上，而陆深时双手紧扣她的手腕，俯身亲吻着她。
看起来，完全就是他强迫的。
陆深时的瞳孔骤然收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张照片……
“要不是小溪项链丢了，让管家查监控，还不知道你做出这么龌龊之事？！”
“混账东西！小溪她是你看着长大的！我让你照顾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我们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这叫罔顾人伦！”
“龌龊？人伦？”陆深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冰冷，带着浓重的自嘲。
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眼底一片沉寂的灰败，“没什么解释，用家法吧。”
陆怀生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无奈。
他这个儿子，能力超群，性格坚韧，唯独在感情上，固执得像头牛，道德枷锁背得比谁都重。
若不下一剂猛药，他恐怕会把自己憋死。
老爷子心一横，决定把戏做足。
“既然错了，就要弥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我送小溪出国。”
“不。”陆深时脱口而出，脸色冷静。
送走她？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就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感。
他做不到。
想都别想！
“那就只剩第二条路，”陆怀生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娶了小溪！”
陆深时猛地抬头，一向沉静如深潭的眸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娶溪溪……
他怎么能——
“怎么？不愿意？”
不，他渴望。
渴望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叫嚣。
这个念头，像是一颗被深埋于冰川之下的火种，此刻被猛然撬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里面灼热滚烫的内核。
陆怀生冷哼一声，语气更加逼人，“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却不想负责？我陆家没有这样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陆老爷子强势地追问，“我只问你，你娶不娶？”
他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
“如果她愿意……娶。”
这个字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说完之后，他竟感到一种虚脱般的轻松。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负罪感。
他终究还是顺从了内心最卑劣的渴望。
陆怀生眼底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但脸上依旧雷霆万钧。
“好！记住你的话！”
正要继续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宋溪午焦急的声音。
“陆爷爷！”
陆怀生立刻对陆深时递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压低声音快速道，“快，人来了，跪好。接下来，按我的安排做，给我演像点。要是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件事，别告诉她。”陆深时说。
话音刚落，宋溪午已经冲了进来。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陆深时，以及陆怀生手中那根令人胆寒的藤鞭，脸色瞬间煞白。
“逆子！我今天就打死你！”陆怀生立刻戏精上身，高高举起了藤鞭，作势要狠狠抽下！
“不要！”宋溪午想也不想，整个人扑过去，用身体挡在陆深时前面。
陆深时将她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脊背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这一鞭！
“啪！”一声脆响！
陆怀生是真打！
陆深时白色的衬衫瞬间出现一道裂痕，底下皮肉绽开的血痕隐约可见。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但依旧跪得笔直，连闷哼都没有发出一声。
“陆深时！”宋溪午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到那声鞭响，感受到他身体的震动，眼泪瞬间决堤，心痛得如同刀绞。
她挣扎着抬起头，看到他额角的冷汗和瞬间苍白的脸色，再看到他背上那道刺目的伤痕，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转过头，泪眼婆娑地对着陆怀生哭喊，“爷爷你怎么动手打人呢？呜呜呜……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非要打他……呜呜呜……你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充满了无助和心疼。
陆怀生看着眼前这“苦命鸳鸯”的一幕，尤其是儿子那下意识护得死死的动作，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脸上依旧板着。
这小子，在小溪这总算还有点人味儿。
宋溪午倔脾气也上来了，跟着陆深时并排跪下，“你要打就打我！总归是我的错。”
“我的乖乖小溪，你跪着干什么，你有什么错？起来说话。”陆怀生见状，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想去扶她。
“我不！”宋溪午跪得稳稳的，纹丝不动，眼泪掉得更凶了。
“您不讲理，怎么还向着他们苏家？”
陆老爷子一怔，这跟苏家有什么关系？
他一时没跟上这丫头的脑回路。
他顺着她的话，故意板着脸，指着陆深时，“你看他这副冷心冷情、不懂变通、还做出这等糊涂事的样子！哪个女孩能愿意嫁他？啊？”
“谁说没人愿意？”
宋溪午被这话一激，又心疼陆深时背上的伤，情绪翻涌之下，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响亮：
“我就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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