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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玦在书房处理公务，期间，薛宝钗前来拜访。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迎春。
“见过哥哥。”迎春见到贾玦，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敢抬头看他了。
“宝姐姐听说二姐姐在学棋，便想过来看看。”迎春小声解释道。
贾玦的目光落在薛宝钗身上。
今天的宝钗穿了一件蜜合色的褙子，显得愈发端庄娴雅。
“国公爷安好。”薛宝钗微微屈膝一礼，举止大方得体，“听闻国公爷亲自教导二妹妹棋艺，想来二妹妹的棋力定然大有长进。宝钗不才，也略懂一二，不知可否有幸与二妹妹对弈一局，也算为她松快松快？”
贾玦看了看迎春，见她脸上露出一丝期盼，便点了点头：“也好。”
他心里清楚，宝钗这个时候过来，绝不是单纯为了找迎春下棋。
棋盘摆上，迎春和宝钗相对而坐。
贾玦没有离开，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宝钗的棋风，和她的人一样，稳重平和，四平八稳，不急不躁。
而迎春，在经历了贾玦几天的“地狱式训练”后，棋路里虽然依旧带着胆怯，但已经有了一丝章法，知道如何防守，甚至偶尔还能抓住机会，进行一些微弱的反击。
一局棋下了很久。
最后，迎春还是输了，但只输了三目。
这和被贾玦杀得片甲不留的惨状，已是天壤之别。
“二妹妹的棋，守得极好。假以时日，必成高手。”宝钗笑着收起棋子，真心称赞道。
迎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羞涩而喜悦的笑容。她看向贾玦，眼里闪着光。
贾玦没有夸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守得再好，也赢不了棋。什么时候学会进攻了，再来找我。”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书房。
迎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重新振作起来。哥哥虽然没夸她，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骂她。
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宝钗看着贾玦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跟着贾玦进了书房。
“国公爷对二妹妹，真是用心良苦。”宝钗轻声道。
“哦？”贾玦挑了挑眉，“何以见得？外面的人，不都说我冷血无情，连自己的妹妹都往死里逼吗？”
“药不瞑眩，厥疾不瘳。”宝钗的声音很平静，“二妹妹的性子，如同一潭死水，若不用雷霆手段，投入巨石，是激不起半点涟漪的。国公爷看似严苛，实则是在救她。”
贾玦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还是第一个，能如此清晰地看透他用心的人。贾母只觉得他杀气重，秦可卿只知道心疼，黛玉更是担忧不已。只有薛宝钗，冷静地剖析出了他行为背后的逻辑。
“我倒是小看你了。”贾玦坐了下来，示意她也坐。
“国公爷谬赞了。”宝钗坐下，神态自若，“只是宝钗觉得，一味刚猛，过犹不及。二妹妹的心性，如初春的嫩芽，需要逼迫，也需要浇灌。偶尔的夸赞和鼓励，或许比一味的打压，效果更好。”
贾玦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宝钗说得有道理。他习惯了军中那套简单直接的训练方法，却忘了迎春毕竟是个长在深闺的弱女子。
“你说的对。”他坦然承认，“是我考虑不周。”
薛宝钗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承认自己的问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在她看来，像贾玦这样身居高位、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大多是刚愎自用的。他这份坦诚，让她对他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国公爷能听进一言半语，已是天下少有的明主了。”宝钗由衷地说道。
贾玦心里暗笑，这高帽子戴的，真是舒服。
“你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迎春的事吧？”贾玦话锋一转。
薛宝钗笑了笑：
“什么都瞒不过国公爷。家兄薛蟠，自从跟了国公爷办差，人虽然还是糊涂，但确实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家母心中感激，特意让宝钗备了些薄礼，聊表心意。”
说着，她让丫鬟莺儿呈上一个礼盒。
贾玦打开一看，里面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方上好的端砚和几支珍品的湖笔。
“你倒是有心。”贾玦点了点头，收下了礼物。他对薛家的态度，其实很微妙。薛蟠是个麻烦，但薛家有钱，而且宝钗是个可用之才。
“家兄能得国公爷看重，是他的福气。只盼他不要给国公爷添麻烦才好。”宝钗谦逊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宝钗见贾玦似乎很忙，便起身告辞。
贾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薛宝钗……这个女人，冷静、聪慧、识大体，懂得人情世故，而且很有野心。她的那句“一味刚猛，过犹不及”，确实点醒了他。
或许，对付不同的女人，确实需要用不同的方法。
他站起身，走到偏厅门口。
探春依旧埋首在账本里，连他来了都不知道。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神情专注而认真。
贾玦没有打扰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看来，这个“二掌柜”，还真有几分样子。
夜深了，整个宁国府都安静了下来。
偏厅里依旧灯火通明。
探春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本账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身体都快散架了。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拿起笔，在一张干净的宣纸上，开始写她的报告。
第二天一早，当贾玦走进书房时，看到探春趴在偏厅的桌上睡着了。
她身下，压着一沓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他走过去，轻轻地将那份报告抽了出来。
报告的字迹清秀有力，条理清晰。上面不仅列出了绸缎庄掌柜贪墨的二十多处证据，总计金额高达三千多两，还分析了他是如何通过虚报损耗、联合采买做假账等方式中饱私囊的。
最让贾玦惊讶的是，在报告的最后，探春还提出了几条整改建议：更换掌柜、采买和账房三人分权制衡、每月盘点、以及引入新的奖励机制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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