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其文章也沾染肃杀之气,恐怕难入考官法眼。
如此看来,倒少了个强劲对手。
与此同时,常茂将消息传入京师,气得贾赦暴跳如雷。
“荒唐!”
“本欲借周守备之手惩戒贾瑛,怎会……”
贾琏夫妇与邢夫人皆在场。
“老爷的计策……失手了?”
“这可如何向老太太交代?”
邢夫人心慌意乱。
原想借机让老太太看到大房的本事,扭转偏心二房的局面,如今全盘落空。
风姿绰约的王熙凤眸中闪过讶色,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叔子生出好奇。
她与贾瑛并无恩怨,本以为在贾母偏宠与贾赦算计下,对方必吃大亏,岂料竟有此等反转?
那贾瑛莫非生了三头六臂?听闻他以一敌三百,莫非是个魁梧巨汉?
贾赦咬牙切齿:“这逆子!害我又要挨训。”
当即提笔:“此番定要他在军中栽个大跟头。”
贾琏与王熙凤只知贾赦要教训贾瑛,未料竟是这般手段。
此时贾琏急忙劝阻:父亲不可,此番出征主帅乃蓝玉,若他知晓此事,恐有不妥。
蓝玉二字一出,连王熙凤也不禁色变。
此人威势远胜她亲叔父,堪称军中第一人,她随即点头附和。
贾赦愤懑道:那逆子令我难堪,难道就此作罢?
贾琏沉思片刻。
虽与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素未谋面,但见父亲盛怒,只得道:眼下唯有指望敌寇能了结此事。
贾赦一时愕然。
他不过想教训逆子,从未起过杀心。
但转念一想,多年未见的儿子若是战死沙场,倒省去相见尴尬。
遂命王熙凤前往荣禧堂禀告贾母,只望母亲莫要动怒。
荣禧堂内欢声笑语。
此时林黛玉、薛姨妈等人尚未进京,贾母正享受着天伦之乐。
王夫人、迎春、探春、惜春、李纨等人环绕在侧,更有宝玉依偎膝前。
瞧瞧,宝玉又长高了。
贾母轻抚爱孙,再过些时日,便可扬名天下了。
她已能想见金陵城中那些老辈们惊叹宝玉才华的景象。
王熙凤翩然而至。
在满堂佳丽中,她丹凤眼含春,体态婀娜,人未至声先到:老祖宗慧眼如炬,宝兄弟天资过人,来日必成大器,岂是京城里那些凌某、顾某可比。
这番话照例令贾母与王夫人喜笑颜开。
贾母连连赞许:凤丫头向来眼光独到。
左侧椅上一女子闻言,立即会意接话:琏二嫂子所言极是,宝哥哥龙凤之姿,他日成就非凡。
能与他同出一门,实乃我等福分。
在荣国府中,贾政与赵姨娘所出的 ** 安静地立在一旁。
她是贾宝玉的异母妹妹,贾环的亲姊,众人皆知的三姑娘贾探春。
她低垂着眼帘,纤细的手指交叠在身前。
那削肩细腰的身段,修长的眉目间藏着不输须眉的才情。
若论文章,怕是科举场上也能名列前茅,更胜她那兄长宝玉。
只是在这深宅大院,她终究只能将满腹才情化作祖母与王夫人爱听的温言软语。
王夫人闻言眉目舒展,眼角堆起慈爱的纹路。
站在一旁的王熙凤虽挂着笑,眼底却浮动着旁人看不透的愁绪。
她那个不中用的夫君贾琏至今未能与她圆房,四下求医问药也不见起色。
每当听得琏 ** 奶的称呼,心头便涌起难以言说的苦涩。
满屋女眷此时都随着探春的话头,争相夸赞起宝玉来。
说这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将来必是栋梁之材,定能在朝堂大展宏图。
被姐妹们团团围住的宝玉却皱紧了眉头。
他一向醉心风月词章,最厌那些仕途经济的学问。
此刻听得这些称颂,圆润的面庞顿时显出不耐。
我才不要做那些禄蠹!少年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
荣禧堂内霎时鸦雀无声。
恰在此时,一道雷霆般的怒喝自门外炸响:孽障!竟敢口出狂言!只见贾政铁青着脸大步踏入,官袍下摆随着步伐剧烈翻动。
他刚回府便听见这般忤逆之言,岂能不怒?
众人悚然,宝玉早已躲到贾母身后,连声哀求老祖宗庇护。
老太太将孙儿紧紧搂住,冲着儿子厉声道:要动我的宝玉,除非先要了我这老命!贾政顿时止步,慌忙告罪。
王夫人抚着心口暗松一口气,她这金贵的儿子将来可是要匡扶社稷的,岂能损伤分毫?
王夫人端上茶盏,轻声道:老爷今日回府,怎不先去梦坡斋歇息,倒先来了荣禧堂?
贾政神色严肃:轿过街市时,听闻百姓议论一件与我贾家有关的要事。
众人闻言皆惊,面面相觑。
出了何事?王夫人心中一紧,生怕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败露。
贾政饮了口茶,在贾母下首坐下:事关瑛哥儿。
原来大哥尚有一子流落在外,若非今日偶然听闻,竟不知我贾家还有这房血脉。
贾瑛......
众人这才想起先前贾母提起过此人,只是当时贾政不在府中。
王夫人松了口气,漫不经心道:莫不是战死沙场了?
贾母虽觉惋惜,却也微微颔首。
在她心中不过少了个将来能辅佐宝玉的臂膀,倒谈不上悲痛。
转眼瞥见王熙凤神色古怪,只当她是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叔子之死不知所措。
却不知王熙凤正暗自诧异:老太太和太太怎会这般揣测?若贾瑛当真战死,市井闲人怎会无故提及?
她本打算先与众人说笑,再慢慢提及贾瑛之事,不料被贾政抢先挑明。
贾政忽地拍案怒斥:无知妇人,胡言乱语!
王夫人猝不及防,委屈道:老爷为何动怒?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贾政正色道:瑛哥儿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单枪匹马斩杀敌寇三百,更得蓝玉元帅赏识,破格擢升为守备!如今京城上下都在盛赞他是年轻一辈中文武全才的翘楚!
一席话惊得满堂哗然。
贾母手中的茶盏差点跌落,王夫人瞠目结舌,丫鬟们都忘了手中的活计。
此话当真?贾母声音发颤。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彻厅堂。
真有此事?
他一个文弱书生,怎能斩杀如此多人?
其中可有隐情?
贾母等人皆露难以置信之色。
尤以贾母最为怀疑。
她曾亲见贾瑛,剑眉星目,英姿勃发,气宇轩昂。
确实当得起浊世佳公子之称,这点连贾母也不得不认。
即便是她最疼爱的宝玉,在相貌风度上也逊色三分。
但这般俊逸人物,无论如何都与那力斩三百、虎背熊腰的悍将形象相去甚远。
贾母不由出言质疑:莫非军中将士因他出自贾家,特意让功于他?唉,这分明是仗着我贾家的势!
众人闻言纷纷颔首,觉得贾母言之有理。
王夫人更是暗觉可惜,想着若让宝玉前去,这军功岂不归了宝玉?只是念及宝玉年幼,战场凶险,方才作罢。
王熙凤听到贾母之言,神色微动,却不敢多嘴。
贾政看向母亲,不得不点破:母亲何出此言?
贾母道:我贾家以军功起家,想来军中诸将皆欠我家人情,照拂后辈也是理所当然。
贾政暗暗苦笑,那些军中情分早因王子腾消耗殆尽。
他只得道:母亲可知主帅是蓝玉?您觉得...他会容得这般行事?
贾母顿时语塞。
她虽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贾家在蓝玉面前,算得什么?
贾政不禁感慨:不想我贾家竟出此等文武双全的英才。
言辞间对贾瑛满是赞赏。
这般年少有为,正是他贾政当年心向往之的模样。
文可安邦,武能定国。
他年轻时亦想成就如此功业,奈何...终究天资有限。
听得贾政这番话,王夫人等俱是一怔。
这么说,贾瑛竟是凭真本事?
怎不叫人震惊?
荣禧堂内,众人心中惊涛翻涌。
李纨不曾想父亲关门 ** 还有这般沙场本领,暗自好奇那贾瑛究竟是何等人物。
探春虽为女子,实是荣国府中最具才干之人。
她心思缜密,处事果决,连王熙凤亦曾多次暗叹:若三姑娘是个男儿身,又是太太亲生,不知能成多大气候。
毕竟宝玉的斤两,她王熙凤岂会不知?
平日里贾母和王夫人只爱听顺耳的话,旁人便也挑着她们喜欢的说,哪里有什么真心实意?
探春素来仰慕英雄豪杰,对贾瑛这般以一敌百的人物尤为钦佩,眼中不禁泛起光彩。
李纨和王熙凤同样对贾瑛充满好奇,心中暗想: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论才学,他无需荣国府的助力,靠着自己便夺得乡试解元;论胆识,即便得罪贾母也不肯低头,却能在沙场上立下军功。
探春、李纨等人深知贾政对他欣赏有加——这般年纪便能建功立业,确实非同寻常,远胜天下无数男儿。
李纨和探春心如明镜,早知宝玉不成器,此刻更忍不住暗叹:方才还说宝玉能出将入相,如今看来,贾家将来能担此大任的,怕是贾瑛才对。
若给他十年光阴,或许真能位极人臣。
贾政见众人神色诧异,继续说道:“我已查清,他年岁还略长于宝玉,本也是荣国府的公子,你们需得明白其中分量。
待瑛哥儿归来,须以礼相待,到底是我们亏欠了他。
改日我要与大哥商议,如此人物,怎能流落在外?”
他又转向贾宝玉,训诫道:“你这孽障,该向你堂兄好生学学。”
贾宝玉无言以对,只觉得面上 ** 辣的——原来贾瑛才是兄长,自己倒成了弟弟?想起先前在姐妹面前指责贾瑛无礼的话,更觉羞愧难当。
王夫人见状,心中不快;贾母则怔然失语,思绪万千:这贾瑛怎就闯出了名堂?贾家能出这样的人物本该欢喜,可想到他的傲骨不肯向宝玉低头,又令她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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