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北黑风隘外风云突变,庞稚、马秧生死一线,赵阳、雨晴、赵虎等人命运交织之际,远在刘启秀势力腹地的磐石堡,却呈现出一种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
韩猛独自坐在原本属于风妄的营房内,面前摊着一张粗糙的磐石堡及周边地形图,上面被他用炭笔画满了各种防御标记和可能的进攻路线。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营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他沉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这种安静让他极其不适应,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赵虎刚战死、风妄昏迷不醒,他独自扛起黑水河残局的那段艰难岁月。
(他娘的!) 韩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顾寒舟那小子带着将军去西北都快一个月了,音信全无!庞稚先生和马秧将军那边也没个准信,只知道前些日子好像在黑风隘跟李傕的人干了一仗,具体情况半点不知!就把老子一个人扔在这鬼地方!)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磐石堡的守将对他还算客气,供给也不曾短缺,但他能感觉到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和审视。毕竟,他们是“客军”,是寄人篱下的败军之将。虽然刘启秀看在张圣关的面子上收留了他们,但终究不是自己人。
韩猛手下现在能直接指挥的,只有从黑水河带出来的那三百多名伤痕累累的老兄弟。这些日子,他除了督促弟兄们养伤、操练,就是加固磐石堡分配给他们驻防的这一段城墙,日子过得憋屈又焦虑。
他最担心的,还是风妄。
(将军的伤……也不知道那西北的什么马秧、庞稚靠不靠谱……顾寒舟信里说得含糊,只说有希望,可他娘的希望到底有多大?) 他一拳砸在土墙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要是将军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老子非带人杀去姚兵大营,砍了兀术那狗杂种不可!)
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无能狂怒。没有风妄,他们这支残兵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替赵虎、替黑水河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都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韩将军。”一名亲兵在门外低声禀报,“堡内巡防的兄弟换岗了,一切正常。就是……就是隔壁营的那几个家伙,又在议论咱们是吃白食的……”
韩猛眼中戾气一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了下去:“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放屁!告诉弟兄们,都给老子把头抬起来!咱们是败了,但骨头没断!谁要是敢来找茬,就给老子往死里打!出了事我担着!”
“是!”亲兵应声退下。
韩猛走到窗边,望着堡内井然有序、却透着冷漠的刘家守军,又望向南方,那是黑水河的方向,如今恐怕早已物是人非。
(赵虎……你要是还在……) 他脑海中闪过那个扛着巨斧、总是冲在最前面的憨直身影,心中一阵刺痛。如果赵虎在,至少还有个能一起喝酒骂娘、分担压力的兄弟。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重新坐回桌前,目光死死盯住地图上西北的方向,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看清砺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寒舟……庞稚……马秧……你们最好真能把将军救回来……不然……)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孤独、焦虑、担忧,还有一丝不被信任的屈辱,如同毒蛇般啃噬着这位莽撞却忠诚的悍将的心。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虎,空有力气,却无处发泄,只能焦躁地等待着来自远方的、不知是吉是凶的消息。
磐石堡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更显孤寂。
而此刻,他还不知道,西北方向,一场关乎庞稚、马秧生死,甚至可能影响整个北境格局的巨大变故,已经悄然发生,并且即将以他无法想象的方式,波及到他这里。
山雨欲来,风满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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