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石城算是彻底完了。
那冲天而起的黑色光柱跟个吸尘器似的,把城里剩下的活气儿、死气儿,连带着砖头瓦块里的最后一点能量都抽了个干净。轰隆隆的巨响声中,偌大个城池就跟沙子堆的城堡似的,哗啦啦往下塌,最后就剩个中心那黑得瘆人的光柱子还杵着,周围全成了冒着黑烟的废墟。
离城十几里外的一个小山头上,顾寒舟瘫在地上,呼哧带喘,背上还趴着昏过去的雨晴。他看着远处那末日景象,后怕得直哆嗦。刚才要是跑慢点,现在估计已经跟那些碎石块一个待遇了。
“操他娘的贾胥……”他骂了一句,声音都在发飘。缓了半天劲儿,他才想起检查雨晴的情况。还好,只是脱力昏过去了,呼吸还算平稳。
可风妄和赵虎被那帮灰衣服的怪人掳走了,生死不明。这让他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更偏、更绕的山路上。
韩猛拄着个临时砍来的粗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身边就剩下三十来个兄弟了,个个带伤,模样比逃荒的还惨。
“将军,歇……歇会儿吧,实在……走不动了……”一个断了胳膊的老兵喘着粗气哀求,嘴唇都干裂出血了。
韩猛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失血加上疲惫,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回头看了看兄弟们那副惨样,心里堵得难受。
“行,就歇一炷香!”他哑着嗓子下令,自己先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刚坐下没一会儿,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远处天际,隐约能看到一抹不正常的黑光。
“什么动静?”韩猛猛地抬头,警惕地望向那个方向。那是……砺石城的方向?
“好像是……城塌了?”一个眼神好的弟兄不确定地说。
韩猛心里咯噔一下。城塌了?风妄和顾寒舟还在里面!他蹭地站起来,也顾不上累了。
“都起来!不能再歇了!往那边走!”他指着砺石城的方向吼道。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出大事了,他必须去确认风妄的生死。
……
而在抚远镇的“仁心堂”里,林墨正对着一封刚收到的、字迹潦草的密信,眉头拧成了疙瘩。
信是他在砺石城的旧部冒死送出来的,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城生剧变,邪阵爆发,风将军下落不明,顾先生携一女子突围,赵阳将军亦失去联络。
“邪阵……下落不明……”林墨放下信,走到窗边,望着南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刘启秀的势力范围内,竟然隐藏着如此恐怖的邪阵,这意味着局势已经彻底失控。
“墨哥,怎么了?”苏娘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走进来,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心也提了起来。
林墨把信递给她,沉声道:“砺石城……恐怕没了。风妄生死未卜,顾寒舟逃出来了,但带着个陌生女子。赵阳也联系不上。”
苏娘看着信,手一抖,药碗差点摔了。她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那……那我们……”
“这里不能再待了。”林墨斩钉截铁地说,“抚远镇离砺石城不算太远,一旦那邪阵的影响扩散过来,或者溃兵、流寇涌来,这里立刻就会变成地狱。”
他看向苏娘和小石头,眼神坚定:“我们必须立刻走,往北,去更偏僻的地方,或者……想办法渡过界河,去公孙度的地盘避一避。”
小石头现在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他握紧了拳头,虽然害怕,但还是挺起胸膛:“林先生,苏姨,我跟你们走!”
……
就在各方势力因为砺石城的毁灭而或奔逃、或寻找、或谋划后路的时候。
在远离尘嚣、无人知晓的某处幽深山谷内。
风妄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石床上,依旧昏迷不醒,但他体内那混沌的本源似乎平静了许多,只是皮肤下偶尔还有细微的光芒流转。
赵虎则被安置在另一个角落,那条源石手臂被一种闪烁着银色符文的锁链层层缠绕,暂时压制住了幽光。他安静地坐着,空洞的眼神望着跳跃的篝火,似乎在发呆。
几个灰衣人沉默地忙碌着,检查他们的状况,往篝火里添加某种散发着清香的草药。
篝火旁,一个脸上涂着厚重油彩、看不清面容的灰衣人首领,正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似乎是一幅简陋的地图。他抬头看了看昏迷的风妄和被束缚的赵虎,对旁边一个手下低声吩咐,声音沙哑:
“两个‘破烂’算是捡回来了,但能不能修好,还得看‘老师傅’的手艺。派人去接应一下那个叫顾寒舟的书生和守夜人丫头,别让他们死在半道上。另外,给北边那支‘救火队’递个信儿,告诉他们,瓷器店炸了,但牛还没死透,让他们别急着收队。”
手下点头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中。
首领扔掉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嘀咕了一句:
“这世道,捡破烂的都快忙不过来了。”
山谷外,夜色浓重。砺石城的毁灭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暴,正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悄然酝酿。而那些在废墟中被“捡”回来的人和秘密,将成为这场风暴中,最重要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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