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洛阳城斑驳的城墙上,将砖石染成一片悲壮的赤红。
城楼上的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残破的“大华”二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古都的绝境。
此刻的明州城已不复往日繁华,街道上散落着断裂的兵刃、倒伏的战马尸骸,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守城的大华将士们脸上布满尘土与血污,眼神却依旧坚毅。
洛阳将大部分兵力已向北门集结,沉重的脚步声在东门外回响,汇成一股压抑而决绝的洪流。
他们的甲胄碰撞声、兵器摩擦声,被衬托得格外清晰,唯有留下的一万余名殿后将士,如雕塑般矗立在那里防备,手中的刀枪在残阳下闪着寒芒。
这一万多人,皆是军中精锐,他们深知自己的使命。
用血肉之躯为增援明州城争取时间。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畏惧,有的只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一名年轻的士兵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枪杆上还残留着敌人的血迹,他望向北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对生的眷恋,但随即被坚定取代。
身旁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守住这盏茶的功夫,兄弟们就能增援明州城。咱们是大华的脊梁,不能弯!”
年轻士兵重重点头,将目光重新投向一旁黑压压的大周南蛮军阵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死战到底。”
与此同时,大商军统帅部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帅帐之中,灯火通明,巨大的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洛阳城的地形与双方的兵力部署。
几名身着银色盔甲的将领围在沙盘旁,眉头紧锁,目光紧盯着沙盘上代表大华军的旗帜动向。
“将军,您看!”一名斥候统领手持马鞭,指向沙盘上北门方向的标记。
“大华军东线的人增援正在向北门移动!”
众将领闻言,纷纷议论起来。“他们这是要冲我们统帅部来的?”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声猛地在帐内炸开,震得帐顶的帆布都微微晃动。
“岂有此理!”
大商军统帅叶枫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茶杯、兵符应声落地,碎裂声响彻整个帅帐。
他身着玄黑色战甲,战甲上镶嵌的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脸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沙盘上明州城城东的位置,咬牙切齿地吼道:
“那边的领兵将领是谁?竟敢私自让路,放大华军增援冲统帅部来!我要将他拖出来,杀了他祭旗!”
叶枫的怒火如同燎原之火,瞬间席卷了整个帅帐。
众将领皆噤若寒蝉,不敢作声。他们深知叶枫的脾气,这位大将军治军严明,性情刚烈,此刻盛怒之下,谁也不敢触其锋芒。
沉默片刻后,一名须发皆白的副将缓缓上前,躬身道:
“大将军息怒。”
他声音沉稳,试图平息叶枫的怒火。
“现在并非追究责任之时。”
“大华军主力突围已成定局,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来犯之敌,以及拦截他们的突围部队。若是再延误时机,恐怕大华军就要全身而退了。”
叶枫胸口剧烈起伏,粗气连连。他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副将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一部分怒火,但心中的戾气依旧未消。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赤红褪去些许,多了几分冷静。
“慌什么!”
叶枫沉声道,语气中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就是十几万大华残兵吗?”
“我们大商军坐拥八十万大军,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他走到沙盘前,马鞭指着明州城东门与北门之间的通道。
“他们想要增援,也要问问我手中的刀答应不答应!”
“可是大将军,”另一名将领上前一步,面带忧色地说道。
“您莫不是忘了,大华军手中有神秘武器加持。”
“上次交战,我们的弓箭手根本无法对他们进行远程攻击,而他们却能在数百步之外精准打击我们的士兵,伤亡惨重啊!”
说话之人正是征南军老将军之一。
这名将领的话瞬间勾起了征南军众将的回忆,帐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那神秘武器的威力,他们至今心有余悸。
无数锋利的“箭矢”从天而降,穿透了士兵的盔甲,撕裂了阵型,让大商征南军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哼!”
叶枫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看你们征南军就是被那神秘武器吓破了胆!”
他马鞭重重一敲沙盘,“就算他们有神秘武器,依我看顶多是改良后的弓箭罢了,没什么可怕的!传令下去,加强盾牌方阵,用重盾抵御他们的远程攻击,再派敢死队逼近近战,看他们还能如何嚣张!”
顿了顿,叶枫的目光变得愈发锐利,语气也更加坚定:
“命令左翼部队立即停止攻城,调转阵型向东移动,务必在半个时辰内抵达东门外侧的咽喉要道,阻击大华军的增援部队,绝不能让他们增援!”
“其余各部,继续加大攻城力度!”叶枫的声音掷地有声。
“动用投石机、攻城锤,全力猛攻西门和南门,务必在今晚之前拿下明州城!”
“我要让叛军知道,背叛大商、负隅顽抗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末将遵令!”众将领齐声应道,纷纷转身退出帅帐,去传达命令。
帅帐内,叶枫独自一人站在沙盘前,目光深邃地望向明州城的方向。
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沙盘上,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他知道,今晚的明州城,必将是一片血染的战场。
就在洛阳率领的十三万军向北门的脚步声尚未远去,东门方向,终于响起了震彻寰宇的厮杀声。
南蛮与大周联军,酝酿已久的总攻,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此前为支援北门突围,东门守军已被抽调走三分之一的兵力。
原本驻守东门的五万将士,如今仅余三万余人留守。
这些将士大多是经历过连番恶战的老兵,甲胄上布满了刀剑劈砍的痕迹,不少人的臂膀、肩头还缠着渗血的绷带,但他们依旧紧握手中的刀枪,凭借着残破的城墙工事,死死盯着城外那片黑压压的敌军阵营。
联军的阵营连绵数里,南蛮军的兽皮盔甲在火光下泛着狰狞的光泽,他们手中的狼牙棒、开山斧沉重无比,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呼啸的风声。
大周军则身着制式铠甲,队列整齐,弓箭手们已张弓搭箭,箭簇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随着联军统帅一声令下,震天动地的战鼓声轰然响起,如同惊雷滚过大地,数万联军士兵如潮水般向着东门涌来,他们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脚步声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放箭!”东门守将赵武一声怒喝,声音因连日征战而沙哑不堪。
城头上的弓箭手们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刻松开弓弦,密集的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划破天空,射向冲锋的联军士兵。
惨叫声此起彼伏,前排的联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
但联军的攻势并未因此减弱,后续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依旧疯狂地向前冲锋,他们手中的盾牌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盾墙,硬生生扛住了大华军的箭雨。
很快,联军便冲到了城墙脚下。南蛮军的士兵们扛起早已准备好的云梯,嘶吼着将其架在城墙上,随后如同猿猴般敏捷地向上攀爬。
他们手中的短刀死死咬在口中,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疯狂。
大周军则推着数架巨大的攻城锤,在盾牌手的掩护下,狠狠撞击着东门的城门。
“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一位守军的心上,城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剧烈晃动,木屑飞溅,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赵德汉手持长枪,奋力刺向一名爬上城头的南蛮士兵,枪尖穿透了对方的胸膛,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
他猛地拔出长枪,又一脚将尸体踹下城墙,嘶吼道:
“守住城头!绝不能让他们上来!”
守军将士们纷纷响应,他们用刀砍、用枪刺、用石头砸,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联军登城。
一名年轻的士兵被一名南蛮士兵扑倒在地,对方手中的狼牙棒狠狠向他砸来,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的老兵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狼牙棒落下,老兵的骨骼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他喷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死死抱住南蛮士兵的腿,嘶吼道:
“杀了他!”
年轻士兵眼中含泪,举起长刀,狠狠砍向对方的脖颈。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城头上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鲜血顺着城墙的砖石流淌而下,在地面汇成一道道暗红色的溪流。
大华军的守军人数本就处于劣势,经过连番激战,伤亡越来越大,能够战斗的士兵越来越少。而联军则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他们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地冲击着守军的防线,将守军逼得步步后退。
赵德汉身上已经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浸透了他的战袍,但他依旧死死守住城门上方的制高点。
他看到一名大周军的将领手持长剑,带领着一队士兵突破了守军的防线,向着城门的城楼冲来。赵德汉怒喝一声,提枪迎了上去,两人瞬间交战在一起。
长剑与长枪碰撞,火花四溅,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
赵德汉凭借着多年的战场经验,渐渐占据了上风,但就在他准备一枪刺穿对方胸膛时,一名南蛮士兵从侧面偷袭而来,一斧砍在了他的后背。
“将军!”
守军士兵们惊呼出声。
赵武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却依旧没有倒下。他转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长枪刺入了那名南蛮士兵的咽喉,随后才缓缓倒在城头上。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城门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失去了主将的指挥,大华军的防线彻底崩溃。
联军士兵如同饿狼般涌入城头,肆意砍杀着残存的守军。
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爬上城墙,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将守军逼向城墙边缘。
有的士兵不愿被俘,毅然跳下城墙,以身殉国。
有的士兵则依旧在顽强抵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东门的城头便彻底落入了南蛮与大周联军的手中。
联军的旗帜取代了大华军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着胜利。
城门被攻城锤彻底撞开,数万联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明州城,向着城内纵深推进。
城中的百姓们惊恐地躲藏在屋内,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惨叫声,满脸都是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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