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寒风吹动草木簌簌作响,十几名劲装之人手持利刃步步紧逼,锋锐的刃口在微弱的月色下泛着冷冽寒光,将洛阳死死困在中央,杀气腾腾的气息几乎要将周遭的空气都冻结。
可面对这般绝境,洛阳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惊慌失措,反倒缓缓舒展了紧蹙的眉峰,嘴角勾起一抹淡而冷的笑意,那笑意漫过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的从容与不易察觉的嘲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闲聊家常,缓缓开口道:
“原来,你们精心布下的局,就只有这点手段而已?”
“我先前还暗自揣测,能搅动阳城、泰城、鲷城风云、设下这般陷阱的计谋,该有何等惊天动地的排布,如今看来,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倒是你们,这般沉不住气,就没察觉,最近身边似乎少了什么人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沉稳,在寂静的郊野间清晰传开。
那些本就手持兵刃逼近的劲装之人,见洛阳身陷重围却依旧这般泰然自若,心底本就隐隐浮起一丝不安,只当他是故作镇定强撑场面。
可此刻听他这般笃定地提及少了人,那份不安瞬间如同潮水般翻涌上来,狠狠攥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他们皆是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闯荡江湖多年,早已练就了敏锐的直觉,此刻静下心来细细感知,才骤然发觉周遭的氛围早已不对劲。
先前从各处方向传来的厮杀声、兵刃碰撞的铿锵声、士兵的呐喊声明明越来越近,透着浓烈的战火气息,可这会却渐渐远去,那些嘈杂的声响一点点消散,天地间竟慢慢沉了下来,只剩下晚风拂过草木的轻响,静谧得诡异,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
假刘娇娇脸上的得意与狠厉瞬间凝固,方才还带着戏谑的笑容骤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紧张与凝重,她死死盯着洛阳,眼神里满是惊疑不定,方才那份从容不迫早已消失无踪,声音都忍不住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厉声质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了谁?”
“你身边的人一个不少,你休要在这里故弄玄虚,扰乱军心!”
她嘴上这般呵斥,心底的不安却愈发强烈,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身旁的同伴,目光飞速掠过每个人的身影,试图印证自己的猜测,可越是细看,心底的恐慌便越是浓烈。
忽然,她瞳孔骤然紧缩,像是骤然想通了什么关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失声惊呼道:
“不好!我们中计了!是阿二!少了阿二!”
“他从好多天前始至终就没露面过,我们的计划定是早就泄露了消息!”
“大家快撤,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那些本就心神不宁的劲装之人瞬间乱了阵脚,纷纷转头看向假刘娇娇,眼底满是震惊与慌乱,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他们深知落入圈套的后果,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也顾不上再去抓捕洛阳,只想着尽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假刘娇娇更是反应极快,话音未落便转身朝着身后的秘密通道狂奔而去,脚步急促得几乎踉跄,衣摆被风掀起,满是狼狈。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朝着通道口疯跑,只盼着能从这里逃出生天。
可就在他们即将冲到通道口的瞬间,所有人都猛地停住了脚步,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拽住,脸上的慌乱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只见秘密通道口的阴影中,骤然涌出大批身着黑色劲装、腰佩制式令牌的镇抚司成员,他们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手持各种武器,周身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密密麻麻地堵住了通道口,连一丝缝隙都未曾留下。
更让人绝望的是,四周的草木阴影中,也渐渐浮现出无数道黑色身影,南镇抚司的兵士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一层叠一层,将这片郊野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连只飞鸟都难以逃脱。
而此刻的洛阳,早已不见方才孤身一人的孤绝模样。
一道挺拔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身前,正是此前众人忽略的阿二,他身着玄色劲装,脊背挺得笔直,眼神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乱党,将洛阳牢牢护在身后,周身的气息沉稳而凌厉,显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洛阳缓缓站在阿二身后,脸上依旧带着那份从容淡笑,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锋芒,静静看着眼前陷入绝境、惊慌失措的众人,仿佛早已洞悉了这一切的结局。
夜色中,南镇抚司兵士们手中的火把渐渐亮起,橘红色的火光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也彻底照亮了这场精心反制的困局。
绝境之中,假刘娇娇反倒骤然收敛了慌乱,喉间迸发出一阵癫狂而桀骜的大笑,那笑声冲破夜色的裹挟,带着孤注一掷的嚣张与笃定。
她抬手指着洛阳与周遭围拢的南镇抚司兵士,眼底满是不加掩饰的讥讽,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字字铿锵地嘶吼道:
“就算你们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又如何?”
“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
“城外五万大军已然兵临城下,用不了多久便会挥师杀到,你们根本无力回天!”
“我们早已买通廖将军身边亲信,假扮其麾下传令之人,借着他的名义将阳城守城大军尽数调离城头,你们本就在阳城只驻守了两万正规军,这大军一撤,城头便只剩些老弱残兵勉强撑场面,根本无济于事!”
她顿了顿,胸腔剧烈起伏着,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语气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像是已然看到了大军破城、生灵涂炭的景象:
“等到城外大军兵临城下,我们潜伏在城内的同党便会趁机打开四门,引大军长驱直入,届时阳城必破!”
“你们华,却因常疆域扩张过急,每一座城池驻守的兵士本就寥寥无几,根本无力相互驰援。”
“而你们从南境调派的援军,最早也要明晚才能抵达,远水解不了近渴!”
“今日之事,从头到尾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即便你们看穿了陷阱,也改变不了兵败城破的结局,终究还是要败在我们手里!”
洛阳静静立于阿二身后,神色平静无波,听着假刘娇娇这番歇斯底里的叫嚣,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反倒缓缓颔首,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认同她的说法:
“你说的没错,大华拓展迅猛,步步推进之下,兵力确实难以均衡排布,每一座城池只能根据规模配置几千到几万不等的大军驻守。”
“而阳城两万守军,看似尚可支撑,实则应对突发战事本就捉襟见肘。”
话音陡然一转,他眼底掠过一丝锐利的锋芒,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笃定,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但你千算万算,终究忽略了一个关键存在,一个从根源上让你们所有计划彻底崩塌的存在。”
“什么人?”
假刘娇娇心头猛地一沉,方才的嚣张瞬间被不安取代,她死死盯着洛阳,声音急促地追问道,眼底满是惊疑不定。
洛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而冷的笑意,缓缓纠正道:
“准确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一个组织?”
假刘娇娇瞳孔微缩,下意识地蹙眉低头沉思,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个可能与大华相关的隐秘势力,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力量一一掠过,却始终难以锁定关键。
她踟蹰片刻,忽然像是骤然想通了什么,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极大,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失声嘶吼道:
“你是说……阿二?还有你们南镇抚司?!”
“没错,正是镇抚司。”
洛阳坦然颔首,语气平静却带着极强的威慑力。
“镇抚司的前身,乃是大华开国之初便存在的教影卫,后来顺应时局改组而成,专司稽查奸佞、稳固内政,虽常年隐于暗处,却始终是大华最坚实的隐秘屏障。”
“而阿二本就是出身军旅,骁勇善战且心思缜密,我们便已暗中授予他一枚特批虎符。”
“一枚可临时扩充镇抚司编制、调动部分隐秘资源的虎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假刘娇娇骤然惨白的脸庞,继续缓缓道来,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对方心上:
“镇抚司本质上并非正规军队,无固定兵额、不参与正面战事,所以不在你们计划算计内。”
“持有这枚虎符,由阿二亲自率领,便具备了准军事力量的资质与战力。”
“昔日教影卫传承下来的核心成员本就有一万余人,皆是以一当十的精锐,拿到虎符之后,我们暗中秘密扩充编制,如今镇抚司总人数已达十五万之众。”
“即便镇抚司的武器装备无法与正规军相提并论,多以轻便利刃、暗械为主,却胜在成员精锐、行动迅捷,凝聚力极强,足以称得上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军事力量。”
“而此次阳城异动,我们早已有所察觉,提前将镇抚司的十万核心成员悄然部署在阳城内外,分散于市井、街巷、城郊各处,隐于暗处待命,再加上城中原本驻守的两万余名正规军人,以及临时征召、早已整备就绪的几万辅兵,此刻阳城境内,我们可调动的兵力总数,足足有二十万之多,远超你们的预估。”
洛阳的声音愈发沉稳,眼底的锋芒愈发炽盛,语气里满是胜券在握的笃定:“
至于你口中那城外的五万大军,我们从未想过阻拦,反倒会主动放他们入城。”
“毕竟,关门打狗、瓮中捉鳖,才是对这些入侵者最好的回应。”
话音刚落,夜色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从阳城城门方向遥遥传来,那是城门被强行撞开的轰隆声,沉闷而厚重,夹杂着隐约的呐喊与惊呼,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假刘娇娇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眼底的惊骇与绝望如同潮水般翻涌,彻底淹没了她最后的希望。她知道,那声响不是大军破城的信号,而是她与所有同党坠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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