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捏着那张残页，仿佛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柒”和“拾叁”这两个数字如同鬼符，在他脑海里盘旋，却找不到对应的锁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科举开考，只剩下最后一个白天和夜晚！
“大人！”杜衡快步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急促，“柳七娘派人紧急送来的消息！”
陈序精神一振：“说！”
“七娘手下的人探到，就在最近两日，临安的地下暗市里，确实有一股暗流在涌动！有人在秘密兜售疑似本届科考的试题，要价极高，非千金不售，而且交易极其隐蔽，多在深夜，通过多重中间人进行，买家也多是些背景深厚的豪门子弟或其代理人！”
果然！张承手中的残页不是孤证！考题泄露已成事实，并且正在特权阶层中秘密扩散！
“消息来源可靠吗？有没有更具体的信息？比如交易地点，中间人是谁？”陈序追问。
杜衡摇头：“对方非常狡猾，交易地点每次都变，中间人也都是生面孔，用过即弃，很难追踪到源头。七娘的人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接触到外围，确认了此事的存在。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些流传的考题，据说都写在一种特制的纸张上，用的是……一种带着特殊气味的朱砂墨！”
特制纸张！特殊朱砂墨！
这与张承手中的残页，与那晚贡院外闻到的气味完全吻合！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彻底串联了起来！
清风会，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宋知礼、周炳，不仅仅是想用爆炸制造混乱，他们更狠毒的一招，是利用科举舞弊，提前笼络、控制一批未来的官僚！这是对朝廷选材根基的腐蚀！
“数字……那些流传的考题上，有没有数字标记？”陈序猛地想起最关键的问题。
杜衡愣了一下，仔细回想送信人的描述，不太确定地说：“送信的人好像提过一嘴，说听说那些考题似乎有编号，但具体怎么编的，没人清楚。”
编号！
陈序几乎可以肯定，“柒”和“拾叁”就是考题的编号！这意味着，至少有十几份，甚至更多的考题被泄露了出去！这绝对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大规模舞弊！
“必须阻止他们！”韩昶拳头攥得咯咯响，“把这些龟孙子都抓起来！”
“抓？怎么抓？”陈序目光冰冷，“我们现在只知道有这事，考题内容不全，买家是谁不清楚，源头更是藏在迷雾里。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彻底隐匿起来，到时候死无对证！”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对方选择在开考前最后一两天才在极小范围内秘密放题，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缩短被发现和反应的时间。现在就算想大规模排查，也根本来不及。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找到正在进行中的交易现场，人赃并获！或者，顺着那特制纸张和墨汁的源头摸上去！
“杜衡，让我们的人，还有七娘、苏宛儿手下所有机灵的眼线，全部放出去！重点盯着那些豪门大宅的后门、隐秘的茶楼雅间、以及可能进行私下交易的场所！留意任何携带特殊卷轴、行为鬼祟的人员！发现异常，不要轻举妄动，立刻回报！”
“是！”
“韩昶，你亲自带一队‘暗刃’的好手，随时待命！一旦锁定交易地点，我要你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现场，拿下所有人和物证！”
“明白！兄弟们早就憋着一股火了！”
命令下达，整个临安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无数暗探如同嗅觉敏锐的猎犬，悄无声息地散入了大街小巷，搜寻着那罪恶交易的蛛丝马迹。
陈序坐镇中枢，感觉自己就像在下一盘盲棋，对手隐藏在黑暗里，而他必须在对方将军之前，找到那颗致命的棋子。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慢流逝。
傍晚时分，一条来自不同渠道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陈序这里。
负责监视沙旺（南疆商人）的队员汇报：“目标沙旺一个时辰前离开了客栈，去了一家名为‘墨香阁’的书画铺子，进去后至今未出！”
几乎同时，柳七娘那边也传来消息：“发现一个可疑目标，与吏部一位官员的管家秘密接触后，进入了‘墨香阁’！”
墨香阁！
陈序眼中精光爆射！
沙旺！吏部官员的管家！还有……墨香阁！这名字本身就值得玩味！
他猛地站起身。
“韩昶！带上人，跟我去墨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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