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张守仁心神微松,体内灵力自然流转,即将推开地下室的石门,脚步悬于门槛将迈未迈的刹那——
异变,陡生!
这变故并非来自外界风雨,亦非源于丹田灵力失控暴动,而是一阵毫无征兆、直抵灵魂本源的悸动,自他眉心深处,那象征着修士神魂根本、意识源点的识海最核心处,悄然传来。
那感觉并非锐利的刺痛,也非走火入魔时神识撕裂、魂魄欲散的剧痛,倒像是一颗沉睡了万古纪元、被时光封存的“混沌神只之心”,在连他自己都未曾真正探索过的意识深渊底层,被某种无形的契机所牵引,悄然苏醒,极其缓慢而沉重地,搏动了那么一下。
“咚……”
一声并非真实声响,却直接在灵魂层面荡开的微弱波动。
一圈无形无质、却又能被神魂清晰感知的微妙涟漪,便以那悸动之源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却又带着霸道,无可阻挡地荡漾开来,拂过他这片初成不久、尚显“稚嫩”的浩瀚识海空间。
涟漪所过之处,原本按照某种玄妙轨迹缓缓流转不息、象征着自身精神力量本源的氤氲光雾,仿佛被一股至高无上的力量瞬间浸染、凝滞,呈现出一种近乎绝对的、万籁俱寂般的“静谧”状态。
张守仁身形骤然一顿!
他那只已然抬起、即将落下的右脚,硬生生定格在半空,进退不得。
周身原本圆融流转的灵力,也因这源自神魂最核心处的突兀干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
他脸上那历经风雨磨砺而沉淀出的惯常的沉稳与平静,在这一刻瞬间冰消瓦解,被惊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藏的骇然所取代,瞳孔微微收缩。
“怎么回事?!”
心中警铃疯狂大作,远超面对任何强敌、任何已知危险时的极致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全部心神,让他四肢百骸都泛起一丝寒意。
灵液境修士,虽远未达到传说中那些大能“神游太虚,念动星河,洞察秋毫之末”的无上境界,但对自身内外,尤其是经脉网络、丹田气海、识海神魂这三大修行核心区域的感知与掌控力,已绝非后天、先天阶段的武者所能想象,可谓明察秋毫,念动即知。
而识海,更是重中之重中的核心!
此乃神魂之居所,意念之源泉,是修行道途上一切感悟、推演、智慧火花迸发之根基,更是未来凝聚不灭元神、寻求超脱生死、证道永恒的无上基石所在。
此处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半点外物侵扰与玷污,更遑论出现任何不受控的、源自内部深处的异常波动。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而古老的、直接撼动识海本源的悸动,由不得他不万分重视,瞬间提升至最高警戒。
无数纷杂而危险的念头,快速掠过他的脑海,试图为这匪夷所思的异变寻找一个合理的、或者说可能存在的解释:
是之前突破灵液境时,急于求成,根基未稳,导致心魔暗生,留下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隐患,直到此刻才爆发?
还是过往修炼中,无意间沾染了某种未知的、极其隐秘的诅咒或精神印记,潜伏至今?
亦或是……有超越他理解范畴、无法想象的绝世强者,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于他的神魂根本处,种下了某种难以想象的暗手或标记?
每一种可能性都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足以让寻常修士道心不稳,灵台蒙尘。
张守仁的道心早已坚如磐石,虽惊不乱,强行保持着思维的清晰,但那股沉重的、源自未知的压力却真实不虚,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几乎是一种对潜在危险的本能规避,更是对自身道途一种极致的负责与谨慎,张守仁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立刻出关的打算。
体内灵力随心而动,如臂使指,一股柔和的力道发出,那扇刚刚开启一丝缝隙的厚重石门,再次严丝合缝地紧闭,将内外世界重新隔绝。
他强行压下心头如怒潮般汹涌的波澜,重新在那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五心朝天。
他需要立刻弄清楚这异变的根源!
他将全部的神识收敛,凝聚成一道无比敏锐、凝练且带着极致谨慎的“神念之丝”,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般地、向着那片浩瀚而神秘、属于他却又仿佛在方才那一刻变得陌生起来的识海探去。
识海,并非一片死寂的虚无,亦非空无一物的黑暗。
这里氤氲蒸腾着代表他自身精神力量的本源光雾,丝丝缕缕,如烟似霞,呈现出一种混沌未明、却又生机勃勃的奇异景象。
这些光雾或明亮或暗淡,或稠密或稀疏,按照某种玄妙难言的轨迹缓缓流转不息,其状态直观反映着他当前的精神力强弱、神识凝练程度。
这里,本应是他绝对掌控的领域,是他意志的延伸,是他“自我”的核心体现。
而此刻,张守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细致内观,“探查”着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光雾海洋。
终于,在识海的最中心区域发现了一点极不起眼,却又永恒不变的深邃紫芒。
它就在那里,静静地悬浮着,仿佛自亘古以来便与他的识海共生。
其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非之前那一下奇异的悸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般提供了明确的指引,以及他此刻全力以赴、细致入微的探查,恐怕即便他初入灵液境时曾例行内视识海,也会因其完美的“隐匿”状态与自身修为境界的浅薄,而再次将其忽略过去。
待神识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张守仁才得以勉强穿透那点紫芒周围看似稀薄、实则蕴含无穷玄奥变化的氤氲紫气,窥见了其一丝真容——
那竟是一枚通体剔透、内蕴无尽华彩、流光氤氲不定的紫色玉简!
其材质非金非玉,非石非木,触感温润中带着一丝冰凉的永恒之意。
玉简表面,并非光滑如镜,而是镌刻着无数复杂程度远超他想象极限、细密如微尘、仿佛由大道规则本身直接编织而成的细微符文。
这些符文并非静止的死物,而是在持续不断地缓慢生灭、流转、组合、分解,周而复始,仿佛拥有着自身的生命与呼吸韵律,阐述着某种至高无上的道理。
每一次符文的明灭闪烁,都自然而然地引动着周围识海的光雾随之微微荡漾,产生一种深层次的、玄奥的共鸣。
并由此散发出一种古老、苍茫、高贵、甚至带着一丝……仿佛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俯瞰众生轮回的至高威严气息。
“此乃何物?!”
张守仁心神巨震,神识波动剧烈起伏,若非此刻是纯粹的神识内观状态,恐怕已是冷汗涔涔,浸透重衫。
自己的识海之中,何时被人,或者说被何种力量,以这种神不知鬼不觉、连他自己这个主人都毫无所觉的方式,种下了这么一件东西?
这简直如同凡俗帝王的卧榻之侧,有他人悄然酣睡,不,是比那严重千万倍!
这是神魂根本之地,是修行者最私密、最不容侵犯、关乎身家性命与道途未来的绝对禁区,岂容此等不明外物盘踞?
一股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寒意,自意识最深处不受控制地升起,迅速蔓延向“全身”,让他产生一种神魂都要被冻裂的错觉。
他强迫自己从最初的震骇与些许慌乱中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仔细检索、回忆过往修炼路上的每一个细节,搜肠刮肚,抽丝剥茧,试图找出这枚诡异玉简可能的来历线索。
从最初懵懂开启血脉珠,走上气血武者之路,到后来勤修不辍踏入后天之境,体悟内力流转奥妙,再到突破先天,打磨真气和灵觉,乃至不久前,于这地下室之中,开辟丹田,诞生神识,生命层次得以跃迁的种种关键时刻、细微感受、甚至当时难以理解的一些奇异错觉……所有记忆的碎片,无论清晰模糊,都如同走马灯般在他心间飞速掠过,被反复审视、交叉比对,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最终,画面的流转渐渐缓慢,最终定格在了一段尘封已久、几乎被他遗忘在岁月角落的记忆片段之中。
那是他的龙凤胎子女——道谦与道韫降生不久后,他进入血脉珠空间查看的情景。
彼时,那棵“源血古树”,伴随着两个新生命的诞生,新生了两根稚嫩的枝桠。
而其中一根新生的枝桠上凝结出了一颗当时却并未展现出任何立竿见影神异效果的紫色果实!
他记得清清楚楚,果实入口即化,并未带来想象中的磅礴能量冲击或醍醐灌顶般的传承信息洪流,只是化作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悄然散入四肢百骸、经脉深处。
当时只感觉身体似乎更轻盈了些许,气血运行更顺畅了几分,精神更清明了一点。
时间一久,随着家族事务的繁忙、子女成长的喜悦、自身修炼的专注等日常琐事的冲刷,他便将此事渐渐淡忘于脑后,只当是源血古树一次比较特殊的、但效果相对温和隐晦的根基滋养与反馈,或许在潜移默化中改善了他某些未曾察觉的修行潜质或福缘罢了。
“莫非……根源竟是那枚看似寻常、实则内藏乾坤的紫色果实?!”
张守仁心中升起一个难以置信,却又在排除所有不可能后,唯一能解释得通的惊人念头。
那枚紫色果实,并非没有产生反应,也绝非效果微弱得不值一提!
它是以一种他当时微末修为根本无法理解、无法感知、甚至无法想象的玄奥方式,将“传承种子”,潜藏在了他识海的最深处,化为这枚神物自晦、等待特定时机方能被激活的紫色玉简!
它如同一位沉睡的古老神只,又像一颗深埋于沃土、等待特定春风雷动与足够养分才能破壳而出的至高道种,一直在他神魂中“冬眠”,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契机被唤醒——或许,这个契机就是等待他成功突破灵液境,诞生出最初的神识,拥有了初步探查并承载其内可能蕴含的浩瀚信息的这一刻!
想通此节,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后怕与极致兴奋的惊涛骇浪,在他心中汹涌翻腾。
后怕的是,如此来历神秘、位阶显然极高的异物,竟潜藏于自身神魂根本之处多年,自己竟一无所知,若其怀有丝毫恶意,或激活条件更为苛刻凶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形神俱灭恐怕都是最好的结局。
而激动的则是,这枚紫色玉简在此刻主动显现异动,其内蕴含的,极可能是源自那神秘莫测、屡屡带来奇迹的“源血古树”所赐予的、远超他当前认知想象的惊天机缘!
或许是某种直指大道的无上功法,或许是包罗万象的古老知识,或许是某种逆天的神通传承……无限可能,就在眼前!
强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激动,张守仁深知,一切的答案、所有的疑惑、是福是祸的最终判定,都在这枚静静悬浮、散发着永恒与至高气息的紫色玉简之中。
是通天坦途的起点,还是万丈深渊的边缘,必须亲自探明,无法假手他人,亦无可退缩。
修行路上,有些关,必须自己过;有些险,必须自己冒。
他最终下定决心,眼中闪过决然之光。
富贵险中求,大道唯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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