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光复的捷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梁山本部。当陈霄得知不仅收复幽州,更击溃辽国南院大王主力,生擒其麾下第一大将兀颜光时,当即决定亲赴幽州。
这不仅是为了稳定新收复的北方疆土,更是为了一个人——兀颜光。
数日后,陈霄在近卫营的护卫下抵达幽州。他没有立刻入城享受胜利的欢呼,而是直接来到了城外一片新辟的墓地。
这里安葬着在幽州会战中牺牲的梁山将士,无论出身梁山老营、官军降卒,还是新附义兵,皆并列于此。
秋风萧瑟,吹动着墓前新立的石碑。陈霄一身素服,立于墓前,身后是关胜、林冲(已从大名府赶来汇合)、韩滔、彭玘等北路军将领,以及所有在幽州的头领士卒。
没有繁复的仪式,陈霄亲自诵读祭文,声音沉痛而坚定:
“巍巍青山,埋骨忠魂;浩浩长风,见证丹心。尔等随我‘新华’起于微末,转战南北,今血洒幽燕,克复故土……尔等之名,刻于石碑;尔等之功,铭于青史;尔等之志,我辈继之!英灵不远,伏惟尚飨!”
他手持第一炷香,深深三揖,随后将香插在巨大的香炉中。身后万千将士,无论新老,皆肃然行礼,许多与阵亡者并肩作战过的袍泽,已是虎目含泪。
这场公祭,极大地凝聚了军心,尤其是让新附的将士感受到了“新华”政权对生命的尊重与对功绩的铭记。
祭奠完毕,陈霄才入城,在原本辽国南院大王的府邸,如今临时改作的帅府内,召见了被俘的兀颜光。
兀颜光被除去镣铐,带入厅中。他伤势未愈,脸色苍白,但身躯依旧挺得笔直,眼神桀骜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困惑。败军之将,他本以为等待自己的是审问、羞辱乃至处决。
然而,陈霄并未坐在主位,而是站在厅中,见他进来,抬手示意看座。
“兀颜将军,请坐。”陈霄语气平和,“将军勇武,天下罕有,幽州城外一战,令我军将士印象深刻。”
兀颜光冷哼一声,并未落座:“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假惺惺!”
陈霄不以为意,踱步到他面前,目光深邃:“我非赵宋皇帝,不喜折辱英雄。今日请将军来,只想与将军论一论,这天下,这华夷,这忠义,究竟何为?”
他不等兀颜光回答,便自顾自说道:“将军可知,这幽云十六州,为何会落入辽国之手?非是辽人天生强盛,乃是因为百年前,出了一个名叫石敬儿的汉奸,为了一己私欲,认贼作父,割让我汉家故土!自此,中原门户洞开,北地汉民,沦为难民,如猪如狗!此乃我华夏百年之痛,百年之耻!”
兀颜光身形微震,作为辽国大将,他自然知道这段历史,但从一个“南人”首领口中如此悲愤地道出,感受截然不同。
陈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而如今的赵宋朝廷呢?道君皇帝醉心书画奇石,蔡京、童贯之流贪腐弄权,西军杀良冒功,视百姓如草芥。他们何尝真正在意过这北地故土?何尝真正在意过这边疆百姓的死活?他们甚至连自己的江山社稷都不在乎!将军可知,就在不久前,我大军在大名府梁中书府库中,搜出了何物?”
陈霄示意,旁边侍立的裴宣立刻将那只密封的铜管和几封密信副本呈上,放在兀颜光面前的案几上。
“这是贵国国相完颜撒改,与我国那位‘忠心耿耿’的枢密使童贯,往来的密信!”陈霄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信中约定,若辽国助童贯平定我等‘叛乱’,童贯便允诺割让河北、河东大片土地予金!哈哈,好一个童枢密!好一个赵宋朝廷!在他们眼中,这土地,这百姓,无论汉胡,皆是可以随意交易、弃如敝履的筹码和刍狗!”
兀颜光难以置信地拿起那些密信副本,他虽然不识汉字,但旁边有通译低声将关键内容告知。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他忠于辽国,但更信服强者和道理。
赵宋朝廷如此行径,简直无耻至极!联想到之前在伤兵营所见,汉辽伤员同等救治的场景,一种强烈的对比冲击着他的内心。
陈霄凝视着他,语气转为诚恳:“兀颜将军,你乃当世豪杰,当真愿为耶律氏守这抢来的、如今连赵宋都欲私下贩卖的疆土,而与我等同为炎黄子孙的汉家儿女自相残杀,至死方休吗?我‘新华’所求,非为一姓之私利,乃是为天下苍生开一清平世界,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无论汉胡,皆能安居乐业,再无苛政战乱之苦!这幽云之地,必须重归华夏怀抱,此乃大势所趋,亦是天道人心!”
他走到窗前,指着外面正在修复城墙、安抚百姓的士卒和官吏:“将军请看,我‘新华’治下,法度严明,官兵一体,汉辽百姓,皆是我之子民!这,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
兀颜光沉默了许久许久,厅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陈霄的话语,伤兵营的景象,童贯的密信,赵宋的腐朽,辽国内部的倾轧……种种画面在他脑中交织碰撞。
他一生信奉勇武与忠诚,但此刻,他固有的信念正在崩塌,一种更宏大、更质朴的道理在向他召唤。
终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虽仍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他一把抽出腰间那柄原本属于辽国大将的佩刀。周围护卫瞬间紧张起来,纷纷上前。
却见兀颜光双手握刀,猛地往膝上一磕!
“咔嚓!”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佩刀应声而断!
他将断刀掷于地上,对着陈霄,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兀颜光……愿降!愿效忠‘新华’,效忠执政!但求执政允我一事!”
“将军请讲!”
“兀颜光请命,组建‘幽云骑射营’,专司骑射斥候、侧翼突袭!我熟悉辽军战法,麾下亦多幽云子弟,必为‘新华’扫北定边,略尽绵薄之力,以赎前罪,以报知遇!”他这番话,既是投名状,也是为自己和追随他的旧部寻一条出路。
陈霄上前,亲手扶起兀颜光,郑重道:“我得将军,如虎添翼!‘幽云骑射营’,便交由将军全权组建、操练!”
就在陈霄成功收服兀颜光,北疆局势渐趋稳定之际,在降卒和新附的百姓中,一种隐秘的流言却如同暗流般开始悄然传播。
流言称,有人夜观天象,见紫微星大放光明,直照梁山……不,是直照幽州方向!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见执政陈霄于无人处,周身有淡淡紫气萦绕,乃是紫微星转世,真命天子之兆!
这则谶谣起初只是在底层兵卒和百姓中窃窃私语,却越传越广,越传越神,逐渐有向中下层军官蔓延的趋势。
负责军纪与情报的裴宣隐约察觉到了这股暗流,眉头紧锁,觉得此事绝不简单,立刻下令严密关注,并将此异常动向,秘密呈报给了陈霄与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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