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冲进店内，反手将门锁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汗珠，显然是跑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胖子，怎么回事？”陈默扶住他，心中一沉，“你说我爹怎么了？”
王胖子深吸几口气，勉强平稳了呼吸：“我刚才在醉仙楼吃饭，听见隔壁桌几个人在说话……他们提到了你爹的名字。”
陈默的心跳颤了一下：“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说陈金水带着一件西周重器跑了，现在好几路人马都在找他。”王胖子压低声音，眼神中带着惊恐，“还说什么长生殿悬赏千金，死活不论……”
“长生殿……”陈默喃喃道，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养父果然出事了，而且与那个神秘组织有关。
王胖子抓住陈默的手臂：“默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怎么会惹上这种人？还有，他们说的西周重器，是不是就是老刘头那件青铜爵？”
陈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再瞒着王胖子已经没有意义了。
“胖子，这件事很复杂，也很危险。”他严肃地说，“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少来这套！”王胖子瞪大眼睛，“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爹就是我爹！现在他出事了，我能袖手旁观吗？”
陈默心中一暖，但还是摇头：“那些人不是普通的黑道，他们……很邪门。”
“再邪门能邪到哪去？”王胖子不以为然，“我王胜利在潘家园混了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他拉着陈默在柜台后坐下，神色认真：“默子，你得告诉我实话。这几天潘家园来了好几拨生面孔，都在打听西周的重器，特别是带龙纹的。我本来没当回事，但现在看来，这些人都冲着你爹来的。”
陈默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住了。
他简要将青铜爵的来历、长生殿的威胁以及养父的失踪告诉了王胖子，但隐去了戒指和自己身上诅咒的部分。
那些事情太过诡异，他不想把好友卷入更深。
王胖子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我的乖乖……发丘天官？镇龙纹？这他娘的比小说还离谱！”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能让你掺和了吧？”陈默苦笑，“这些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放屁！”王胖子一拍大腿，“越是邪门，越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我王胜利没什么大本事，但打听消息、跑腿望风还是在行的。”
他凑近陈默，压低声音：“你知道吗，我这两天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打听西周重器的不止一伙人。”
陈默心中一动：“不止长生殿？”
“肯定不止。”王胖子肯定地说，“至少有三拨人。一拨是像张云轩那样的，穿着体面，表面说话文绉绉的；一拨是江湖气很重的，一看就不是善茬；还有一拨最神秘，神出鬼没的，我都没看清过长什么样。”
这个信息让陈默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如王胖子所说，那么盯上青铜爵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还有更邪门的。”王胖子继续说道，“老周你还记得吧？就对面博古斋的老板。他昨天悄悄告诉我，有人出高价请他留意一件‘刻着锁链龙纹’的青铜器，还给了他一枚铜钱做信物。”
“锁链龙纹？”陈默心中一震，这描述与他幻觉中看到的景象不谋而合。
王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柜台上：“就是这种铜钱，老周给我看的。他说从来没见过这种制式，让我帮忙打听打听。”
陈默拿起铜钱仔细端详。
这是一枚造型奇特的古钱，外圆内方，但与常见的五铢钱或开元通宝不同，钱文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文字。
更奇特的是，钱币边缘刻着一圈细密的纹路，与他临摹的戒指符文有几分相似。
“这铜钱……”陈默皱起眉头，“确实古怪。”
“对吧？”王胖子得意地说，“我王胖子别的不行，看这些东西还是有点眼力的。这铜钱绝对不普通，我怀疑是某种信物或者……符咒。”
符咒？陈默心中一动。
他想起了戒指内圈的虺纹，还有《吉金纹饰考》中关于这种符文“通灵唤鬼”的记载。
“老周还说了什么？”他追问道。
王胖子回忆了一下：“他说来找他的人很神秘，全身都裹在黑袍里，看不清脸。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嗓子受过伤。出手很大方，一给就是五万定金，说是有消息再给五万。”
全身黑袍，声音沙哑……陈默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雨夜那个黑影的形象。难道是同一个人？
“老周答应了吗？”
“他敢不答应吗？”王胖子撇嘴，“那人虽然客气，但眼神冷得吓人。老周说，他感觉自己要是不答应，可能就走不出店门了。”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些势力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默子，你说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王胖子困惑地问，“一件青铜爵而已，就算是国宝级文物，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抢破头吧？”
陈默沉默不语。他无法告诉王胖子，青铜爵背后隐藏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胖子，这件事你真的不能再掺和了。”他再次劝道，“太危险了。”
“少来！”王胖子不以为然，“我王胜利是那种怕事的人吗？再说了，现在潘家园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那些人要是真想找你麻烦，迟早也会找上我。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陈默看着好友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无用。
王胖子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但一旦认准了什么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好吧。”他最终妥协，“但你要答应我，一切小心，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抽身。”
“放心吧！”王胖子拍着胸脯，“我精着呢！”
他站起身，在店里踱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个事。前两天我在老马家吃早点，听见两个外地人在聊天，说什么‘钥匙’、‘门’之类的。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可能也和这件事有关。”
“钥匙？门？”陈默疑惑地重复。
“对啊，说什么‘没有钥匙打不开门’、‘门后藏着长生秘密’之类的。”王胖子努力回忆着，“我还以为他们在聊什么小说剧情呢。”
陈默的心跳突然加速。
钥匙...门...这让他想起了养父临走前说的话：“等爹回来，一切都会解决的。”
难道养父手中掌握着某个关键的“钥匙”？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他急忙问道。
“一个高个子，留着山羊胡；另一个矮胖，左眼角有道疤。”王胖子描述道，“听口音像是陕西那边的人。”
陕西...陈默若有所思。西周的发源地正是陕西，难道这与青铜爵的来历有关？
“默子，你说这‘钥匙’会不会就是指那青铜爵？”王胖子猜测道，“或者是你爹手里的发丘印？”
陈默没有回答，但他的心中已经翻江倒海。王胖子无意中提供的这些零碎信息，正在一点点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真相。
青铜爵、发丘印、长生殿、多方势力...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古老的秘密，一个足以让无数人疯狂的秘密。
而他的养父，此刻正身陷这个秘密的漩涡中心。
“胖子，”他忽然站起身，神色坚定，“帮我个忙。”
“你说！”王胖子立刻应道。
“帮我留意所有打听西周重器的人，特别是那些举止怪异、来历不明的。”陈默压低声音，“但要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包在我身上！”王胖子拍着胸脯，“潘家园这一亩三分地，还没有我王胜利打听不到的消息！”
送走王胖子后，陈默独自站在店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王胖子带来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多方势力在寻找青铜爵，其中至少包括长生殿、一群江湖人士，还有一个神秘的黑袍人。
青铜爵可能是某个“门”的“钥匙”，门后藏着长生的秘密。
养父可能掌握着关键信息，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这一切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但陈默知道，这很可能就是真相。
他走到里间，再次取出那个装着青铜爵的木匣。
这一次，他没有打开匣子，只是轻轻抚摸着匣盖，仿佛能透过木料感受到其中隐藏的力量。
“爹，你到底在哪里？”他轻声自语，“你隐瞒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
窗外，夜色渐深。
潘家园的灯火次第亮起，将这个古老的文物市场点缀得如同星空。
在这片璀璨的灯火下，无数秘密正在暗中交易，无数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他拿起手机，再次尝试拨打养父的电话。
依然是无法接通。
放下手机，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锁着戒指的抽屉上。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也许，是时候主动会一会那些“不速之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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