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山林是天然的屏障。熊启率领的一百锐士，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狼群，沿着林婉儿标注的隐秘小径，悄无声息地逼近西山寨。
距离寨墙还有一里，队伍停下。熊启打了个手势，三名最擅长潜行的斥候如同狸猫般脱离队伍，向前摸去。他们的任务是清除寨外可能存在的暗哨。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每一息都仿佛被拉长。寒风掠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熊启半蹲在一块岩石后，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黑暗中的山寨轮廓。那里只有几点微弱的火光，隐约传来守夜人模糊的交谈声，显得松懈而怠慢。
片刻，一名斥候返回，低声道：“首领，解决了。两个暗哨，都在打盹。”
熊启点头，眼中寒光一闪。他再次抬手，做出几个简洁的手势。队伍立刻分成三股：
一股二十人，由一名沉稳的老兵带领，携带绳索和挠钩，迂回向山寨防守最疏忽的后崖。
另一股三十人，全是弓弩手，在熊启的亲自带领下，占据山寨正门左侧一处稍高的土坡，那里视野开阔，恰好能覆盖大半个寨墙。
剩下的五十人，则是最为精锐的刀盾手和长枪兵，在副手的带领下，于正门前方的灌木丛中潜伏下来，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寅时三刻，正是人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刻。寨墙上巡逻的火把移动缓慢，甚至能看到哨兵倚着墙垛打哈欠。
“放箭！”熊启低喝。
土坡上的三十名弩手几乎同时扣动扳机！他们用的并非需要大力张开的强弩，而是启活营自制的、射程较短但发射更快的轻弩。咻咻的破空声并不响亮，却精准致命！
寨墙上的哨兵哼都没哼一声，就被数支弩箭钉在了原地。几个在墙根下打盹的匪徒也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敌袭！敌袭！”短暂的死寂后，寨内终于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嚎叫。
几乎在箭雨落下的同时，后崖方向传来了约定的三声布谷鸟叫——迂回小队已成功攀崖而入！
“破门！”熊启从土坡上一跃而下，战刀出鞘，直指那扇匆忙间被匪徒推上门闩的简陋木门。
潜伏在正门前的五十名锐士如同猛虎出闸，怒吼着冲向寨门！他们根本没有使用冲车，几名力士直接用刀斧疯狂劈砍门轴和门闩连接处，其他人则用盾牌护住头顶，抵挡着寨内零星射下的、毫无准头的箭矢。
木屑纷飞！门后的匪徒试图用木杠顶住，但在启活营精锐不顾一切的猛攻下，那扇本就算不上坚固的木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与此同时，寨内后方传来了更大的混乱声、惨叫声和兵刃碰撞声！迂回小队已经从内部发起了攻击！
“门开了！”
轰隆一声，西山寨的正门被硬生生劈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杀进去！一个不留！”熊启一马当先，从缺口处撞入，战刀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将一名试图阻拦的彪悍匪徒连人带刀劈飞出去！
憋屈了太久的启活营将士，将所有的愤怒和绝望都倾泻在了这群撞上枪口的匪徒身上。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结阵冲杀，刀劈枪刺，配合默契。匪徒们虽然人数稍多，但仓促应战，毫无阵型可言，更像是无头的苍蝇，在启活营有条不紊的屠戮下，成片地倒下。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匪首试图组织抵抗，却被熊启盯上，不过三合，便被一刀削首！主将毙命，残存的匪徒彻底崩溃，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然而，他们逃不掉。刘莽的骑兵如同死神般出现在寨外，任何试图逃出寨门的匪徒，都被疾驰而过的骑兵用马刀砍倒，或被精准的箭矢射穿。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西山寨时，战斗已经结束。寨内尸横遍地，血腥气冲天。启活营方面，仅有数人轻伤，无人阵亡。
“清点缴获！救治我们的人，补刀未死的敌人！”熊启收刀而立，声音冰冷。他没有丝毫怜悯，乱世之中，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马汉带着后勤人员迅速进入寨内，清点的结果让人精神一振：粮食约五十石，虽然多是粗粟杂豆，但足以解启明峪燃眉之急；粗劣兵器上百件，皮甲二十余副；还有少量布匹、盐块和……十几坛劣酒。
“首领！有发现！”一名士兵从一个看似头目居住的木屋里，捧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而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小巧的锉刀、不同型号的锤凿、甚至还有几块颜色特异、沉甸甸的矿石。
“这是……”熊启拿起一块泛着暗红色泽的矿石，眉头微挑。他不太懂矿物，但感觉此物不凡。
“像是…铜矿？或者…别的什么？”马汉凑过来看了看，也不确定。
“都带回去！交给郑楠看看。”熊启下令。他隐隐觉得，这个意外的发现，可能比那五十石粮食更有价值。
缴获的物资被迅速打包，由俘虏的数十名匪徒（多是最后跪地求饶的老弱）和启活营士兵一同背负。那十几坛劣酒，熊启让人当场分给了参战将士，每人一碗，驱寒壮胆。
站在血迹未干的寨墙上，熊启望着东方升起的朝阳，将碗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一股热流从喉间直达胃腹，仿佛也点燃了他心中冰冷的火焰。
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虽小，却如同久旱甘霖，滋润了干涸的土地。
“烧寨，撤退！”
火焰在西山寨冲天而起，映照着凯旋而归的启活营将士的脸庞。他们的脊梁，似乎在这一刻，又重新挺直了几分。
雷霆扫穴，砺刃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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