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经过重度改装、如同钢铁猛兽般的重型卡车,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轰鸣,缓缓驶离了裕安大厦那临时加固、仍带着战斗痕迹的大门,一头扎进了京北市死寂而破败的街道。
车厢内,黎沐尘、爱丽丝、凌霜和q博士坐在第一辆车的后舱。车厢经过改造,两侧是固定的长条座椅,中间堆放着一部分物资和武器装备。车窗被加固的铁网和可开合的钢板覆盖,只留下狭窄的观察缝隙。
车子行驶在末世后的城市街道上,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使已经习惯废墟的众人,也感到一阵心悸和压抑。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已沦为死亡的乐园。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支离破碎,如同巨兽空洞的眼窝。街道上废弃的汽车层层叠叠,锈迹斑斑,许多已经长出了顽强的杂草和苔藓。干涸发黑的血迹随处可见,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不明爪痕。残破的广告牌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随时可能坠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霉菌、以及一种尸体腐烂后经年不散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恶臭。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蹒跚的身影在废墟间游荡,那是失去了灵魂的丧尸,听到引擎声,它们会茫然地转过头,发出无意义的嘶吼,然后被卡车毫不留情地撞飞或碾过。
车内气氛沉闷。每个人都望着窗外那末日画卷,心情沉重。对未来任务的担忧、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以及对留在裕安大厦的林晓雨的牵挂,交织在黎沐尘心头。
爱丽丝抱着手臂,碧蓝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窗外,看似镇定,但紧抿的嘴唇也透露着内心的不平静。
凌霜则一如既往地沉默,冰蓝色的眸子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废墟,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尖无意识地微微收紧,她今天依旧穿着那双纯白的过膝丝袜,袜口蕾丝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q博士则一直在低头研究着一张摊开在腿上的、标注了许多记号的城市地图,眉头紧锁。
按照计划,爱丽丝原本想坐到第二辆车上去陪赵雅芝,试图拉近关系,但当她提出这个想法时,坐在副驾驶的赵雅芝只是透过隔窗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用,我习惯一个人。”便不再理会。她的冷漠,让爱丽丝也只能无奈作罢。
此刻,赵雅芝独自坐在第二辆车的副驾驶,与几名护卫队员一起,与第一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其他人隔开。
“大家放轻松点,这条路我熟,前面有个路口右转,可以避开那个完全堵死的主干道。”黎沐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担当起向导的职责。他凭借记忆,指引着司机在复杂的废墟街道中穿行,确实避免了不少麻烦。
这时,坐在副驾驶位的一个男人转过头来,笑着对后舱的几人说道:“各位,别太紧张了。我是这次护卫队的队长,黎锋。以前在部队里待过几年,末世后就跟了枭哥。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呢,黎小哥。”他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合身的作战服也掩盖不住下面虬结的肌肉线条,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脸上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和爽朗的笑容,眼神锐利而真诚。
“锋哥你好!”黎沐尘连忙回应,听到对方也姓黎,而且曾是军人,天然地产生了几分亲切感。
爱丽丝也对他笑了笑,碧眼弯弯:“黎队长,这一路就辛苦你们了。”
凌霜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q博士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对黎锋点了点头。
黎锋是个很健谈的人,他似乎有意想活跃下车内沉闷的气氛,开始主动找话题聊天。他讲了不少关于革命军和韩枭的事情:
“枭哥这人,别看现在挺威严的,其实刚建立据点的时候,也挺不容易的。记得有一次,我们被一大群丧尸围在了一个小超市里,弹尽粮绝,是枭哥第一个带头冲出去,用他那还没完全掌握好的冰能力,硬是冻住了一条血路,带着我们十几个人杀了出来,他自己差点把命搭上……”
“还有q博士,可是我们的大宝贝!要不是他搞出了那套净水系统,还有那些简易的防御警报,我们这万把人,光喝水和安全问题就够头疼的了……”
他说话风趣,条理清晰,很快让车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黎沐尘等人也听得入神,对革命军的过去和韩枭的另一面有了更多了解。
说着说着,黎锋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爱丽丝身上。他似乎对这位身手矫健、容貌靓丽又带着异域风情的女孩很有好感,不时地找她搭话:
“爱丽丝小姐,听说你之前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很久?真是厉害!我那些老战友,能活到现在的也没几个了。”
“你的格斗技巧很特别啊,是受过专业训练吗?有机会咱们切磋切磋?”
爱丽丝也落落大方地和他聊着,时而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今天穿着一双棕色的高帮登山靴,靴带系得一丝不苟,靴口上方露出一截深灰色的厚实登山袜,衬得她的小腿线条更加健美。
黎沐尘坐在爱丽丝旁边,看着她和黎锋有说有笑,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溜溜的感觉,虽然他知道爱丽丝只是性格开朗,善于交际,但看到她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林晓雨给他的那个装着袜子的小布袋,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些安慰。
爱丽丝似乎察觉到了黎沐尘细微的情绪变化,趁黎锋转头和司机说话的间隙,偷偷瞟了黎沐尘一眼,碧蓝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和好笑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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